我刚说出到她那清雅阁去聚聚。不料谷团长说:“那茶馆没办了,到望月楼吧。上午十点就过来,还有几个朋友想见你。”
“朋友?我认识的吗?”
“不要问得太清楚了嘛,留一点期待。”
我呵呵笑了两声。
她说:“到时,我发位置给你。”
我娘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下。羽儿这个睡宝宝已经睡了,小林泡了茶端上桌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我娘说:“你每天都忙啊。我们商量一下房子的事。”
小林瞟了我一眼,说道:“我和爹娘商量过了,买个联体别墅,地段呢,在‘花溪湖’。”
花溪湖,我也略有所知,是上州富人聚居之地。
小林继续介绍:“我为别人装修过一套,当时觉得如果今后有钱,一定要到那儿买套房子。这是顾客装修后的效果图。”
小林在手机上一张一张地滚动图片给我看。
我娘说:“我也喜欢那个地方。”
“您去了?”
“都去了啦,小林开车,我和你爹带着小羽。”
我接过小林的手机,重新看了一次照片。说道:“有钱人住的地方,环境啦,位置啦,当然不用说。舒服肯定舒服,不过……”
“不过什么啊?”我娘一听“不过”就不高兴。
我笑了一下:“这个‘不过’包括许多内容。比如装修。车子,穿着,请的保姆也要上档次。
总之,在那种环境里住就是比钱。人家看你就是看你开什么档次的车,穿什么品牌的衣服鞋子,小孩上什么样的幼儿园,保姆是老家请来的还是通过家政公司培训的。
除了这些,就是不能串门,动不动就上别人家,别人直接拒绝你。认为你没文化没素质。那儿住的都是办企业的,或者高级知识分子。”
我娘说:“不串门就不串,那么好的地方,小区里有公园,有湖,到处可以玩。”
我说:“爹,您的意见呢。”
“就是你压力大了一点,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住进去了就是比富。
我们不和别人比,但也不能过得太寒酸,家里基本上靠你挣大钱,看你的态度。”
我知道他们都想成为“富人”。什么叫富人,他们不一定清楚,但上州人称“花溪湖”为富人区,他们一定清楚。
我说:“既然你们看中了,那就在那边买吧。”
大家都高兴。一个个脸上放光芒。
我娘说:“当了大半辈子穷人,老来享崽福,过一下好生活。”
小林说:“羽羽也不至于输在起跑线上。”
我知道小林的起跑线就是有钱,有钱,有钱。难怪她对我要给董先生500万,一直不太乐意。
事情定下来了,我娘就问:“这套房子呢?给你姐好不好?”
我的脸都红了,说:“这是公司的。”
我娘说:“当时不是说好了送给你吗?还有合同的呢。”
“我能保证一辈子就在旭日打工?”
“打不打工是另外一回事,陈总当时表态就是送给你的,你不愿意给你姐,出租也行啊。”
我望了我爹一眼。他是个公家人,吃过皇粮,当过干部,觉悟比我娘高。只能向他求援了。
我爹说:“搬走了就退掉。你能住大别墅,还要靠别人送的房子吃房租,传出去也是个笑话嘛。
至于送给水秀,更没道理。人家送给你,是看在你的价值上,你没有权力转送给别人,这是公司的固定资产。”
小林是赞成我爹的意见的,可不敢公开支持。
我娘一看形势,势单力寡,说道:“那行吧。不过,你们两口子压力大,以后还要为小石头买个房子吧。”
小林说:“我们慢慢来。只要你们两位老人过得舒适就行。”
我娘问我:“你明天上午要出去?”
我点点头。
她说:“后天,不管是谁请你都要辞掉,一心一意去看房。看好了就办手续,小林你就负责去装修,马上请个保姆,帮着我带人。”
看来,她要搬家的心情非常迫切,想想也可理解。当了一辈子的穷人,哪个不想当富人?
“去睡吧。”我娘说。
仍然是她带羽儿睡。我和小林回到房间。
我说:“真的装修,你帮我到一楼装修一间好一点的书房。”
“一楼不是爹娘住的吗?”
“富人区有钱人多,我这一行有生意,谁跑到二楼你家中来啊,就在一楼。”
小林笑道:“想得远。”
我说:“世界上只有两类人都喜欢算命,一类是穷人,另一类是特别有钱的富人。穷人就想着算一算,看能不能改变命运。
富人不想改变命运,保住财富、保住荣华、保住生命。”
小林一点就通。说道:“我当时听你说克鲁克家,你开价一千万,还是美元,我吓懵了。现在想通了,他命没有了,钱有什么用?”
“对,就是赵本本说的,钱还没花完,命没了。还有个段子更好笑。”
“说说。”
“这是南溪跟我说的,有个人找他算命,南溪算出对方是个打工的。
对方大怒,手下人朝南溪扇了个耳光。所以南溪后来就不算命了。去了道观修身读书。”
“算错了?”
“算对了。那人是个大老板,听说南溪算命厉害,就乔装打扮一番,带了两个手下去找南溪。
南溪一算,一口说道,你啊,天生就是一个打工命。这句话刚出口,老板还想听下文,手下一个想讨好老板的马崽,伸手就给南溪一耳光。大风小说
骂道:算你娘的命,你这个水平只能去讨米。老板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出口就说人家是个打工命,人家当时是个大老板,当然说错了。”
“一点也没有错。那老板第二年就死了,过一年,他老婆就嫁给了老板的司机。
司机比老板娘小十岁。所有的财产基本上归了原来的司机,所以,这老板拼命拼命,是为自己的司机打工。”
小林愤愤道:“那马崽素质也太低了,要让南溪说完嘛。”
“马崽老板的亲戚,平时跟着老板横行惯了。所以我说住富人区,好的方面就是享受,不好的方面就是会养成一些富人病。
比如有一次我参加了一个聚会,吃饭时,一个姓孙的有钱人还没到。大家都在等孙总。
后来孙总的司机打来电话,说出了车祸,压死了一个老百姓。有人在处理,孙总换了一辆车,马上就到。
孙总来了,除了我之外,一桌人全都是关心孙总,这个问他受伤了没有,那个说真是吓着了您。
孙总手上磨破了点皮,这个表示心痛,那个表示幸而是手上破皮,要是划在脸上,那就不得了。
这个骂老百姓没有素质,乱穿马路,'那个骂老百姓想碰磁。至于死了一个人,他们毫不关心。
因为富人手中有钱,钱能摆平一切。所以,手下人嚣张,就打了南溪一耳光。”
“那我们住到花溪湖之后,明明算出别人会倒霉,你不能说别人是打工命啊。”
我半天都没吱声。
“怎么啦?”
“南溪那时也是得了富人病。富人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一切,南溪认为他铁口金嘴,想逞能。都是想做天下老子第一。
“我嘛,你放心。我以后会半道半医。”
“什么意思呢?”
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准备还向舒老学习半年,加上在刘启明那儿学了指压法。要考一个针灸师证。
治心呢,难治。你告诉他前面是悬崖,他偏偏不信。治病呢,治好了,你就是他的恩人。
小林搂紧我,柔声道:“你算命测字赚过多少钱啊,比不上给克鲁兹给的一个零头。我早就想劝你了。”
我拍拍她的背,说道:“道在我心中,我永远会研究它。
只是道,我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高度,我师父也没达到,就免不了失误。
所以,它不是用来谋生的。医,却可以用来谋生。”
小林似懂非懂。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问道:“唉,你不饿啊?”
真是三天不治,上梁揭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