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贤弟,兄长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侯在新都城外的杨国忠,离着老远先对罗一呼喊了一声。
随后在一众陪同的蜀地官员的愕然下,快步迎了上去。
“这两千里路,你可走了足足两月。”拉着罗一的胳膊用力摇晃了几下,杨国忠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道:“你来了,南疆则无忧,我也能放心的回长安去。”
罗一之前还在纳闷杨国忠怎么突然敢露面了。
听了后边的话,才知道这个货原来是要回去了。
这让他心里很不爽,一来是对李隆基的区别对待很不满。
二来是还准备找机会把杨国忠这个货给干掉。
不然这个货回到长安,朝堂上绝对又要鸡飞狗跳不说。
一不小心又哪里惹到这个货不痛快,绝对要被使绊子。
可再不爽,眼下也没法对这个货发动制裁,只能先忍下来。
“听了兄长所言,看来要空欢喜一场了。”
假笑着应了一句,罗一装做不舍地样子叹息道:“还以为可以与兄长携手抗敌,为国为君解忧。没想到兄长这就要回去了。”
杨国忠装模作样道:“我何尝不想与贤弟联手抗敌,共立功勋。
可无奈朝堂离不开我,陛下只能将我召回去。”
顿了顿,杨国忠眉头一挑,再次晃了晃罗一的胳膊,道:“其实这样也好,有我在朝堂上,你这边就全无顾虑。
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是缓是急都由你定夺。
捷报传回京都,功勋更是只会多不会少。
你我二人一内一外,堪称珠联璧合,定会传为佳话。”
罗一是真心有些佩服杨国忠不要脸的这股劲儿。
这么认真的自个儿夸自个儿,一般人是真没法做到。
还有那个神特么地珠联璧合。
与这个货有交集都属于倒了八辈子霉。
要不是李隆基现在的基本盘还没被砸烂,理会这个货一句都算他输。
忍着恶心,挤出一丝笑意,罗一打算客套一句,却被杨国忠拉到了路旁。
”贤弟既然在长安没忘了兄长,兄长自然不会亏待贤弟。”
从佩囊里拿出一份契书塞进罗一手里,杨国忠压低声音道:“这是成都府城里的一处宅院。
什么都布置地极为妥当,你只管住进去就好。奴仆若是没有满意的,打发了便好。
这些日子我已经替你把葫蒜都收了上来,财帛多些总是没坏处的。”
听了这话,罗一恍然大悟。
这个货如此热情,原来并不光是因为要回长安,而是要在成都这边继续售卖大蒜素来赚钱。
看到罗一没吭声,杨国忠拍了拍罗一的肩头,“既然让你喊声兄长,就得有些兄长的样子。
这里的获利不必给我分润,你自己留着就好。”
左右看了看,杨国忠将声音压得极低继续道:“看你就知道只顾着埋头赶路,长安城的消息是半点不知。
李林甫在你离京没几日就病死了。
兄长我这次回京肯定是要入政事堂。甚至是升任右相也未必没有可能。
你这边只要不让南贼攻入益州便可,用不着以身犯险。
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即便有太子看咱们不顺眼,也不愁立不下旷世之勋。”
杨国忠的这番话,让罗一先是一惊,随后心情就变得极为复杂。
今后不必再担忧随时被李林甫这个老阴比挖坑下套,确实让人感觉轻松不少。
但李林甫也如同套在安禄山身上的一道枷锁。
随着这道枷锁的打开,安禄山这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引爆。
而随着杨国忠的上台,又会成引爆这颗炸弹的加速剂。
可以想见,过不多久他就会从躲避李林甫暗箭这个坑,直接跳到与安禄山进行军事对抗这个坑里。
罗一是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唯一能有些安慰的,就是杨国忠能与他说出这番话,将其志大才疏与极其没有政治头脑暴露的一览无余。
到现在他都没看出李隆基一直是在玩平衡,他们两个今后注定是要相互钳制的。
而且因为李泌的关系,他之前就成了不是太子党的太子党。
李隆基没因为这个动他,一是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是为了平衡以及需要他今后在辽东再折腾出些动静来。
甚至因为他年纪的缘故,李隆基本身就有把他留给太子上位以后继续任用的意思。
但是杨国忠身为臣子却不能这么想。
只要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说出拉着他一起一起对付太子的这种话来。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与逻辑,李隆基一旦身子骨开始弱些,都无法保证他这个不是太子党的太子党会不会真转变为名副其实的太子党。
这种猪一样的对手,只要捧着些,不将其得罪,应对起来不算是难事。大风小说
另外,这个货不在跟前碍眼,又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对南诏的战事上,还真能轻松方便许多。
但是一想到安禄山同样将他当做自己人,罗一脑瓜子又开始嗡嗡的。
这两货一旦开始互喷,想要两面通吃,还不知道要浪费掉多少脑细胞,愁掉多少头发。
杨国忠对罗一的沉默不但没有感到不满,心中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毕竟任谁听了这个消息都会震惊不已,罗一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不错了。
况且陛下能将他召回去,说明在陛下心里,他是比罗一要重要的。
身为胜者自然要大度一些。
“知晓你吃惊不已,但这会儿不是仔细琢磨的时候。”
杨国忠拉着罗一朝着剑南的一众官员一边走过去一边小声继续道:“剑南节度留后,还有几位领兵的将领,我都给召集过来了。
与你引荐引荐,我便立刻启程往长安赶,以免夜长梦多。”
听到杨国忠马上要走,罗一再次被惊了一下,这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急不可耐。
“这么急?怎么也要一起吃些酒水,好给兄长践行。”
罗一也不愿意与这货坐一起喝酒,可剑南的官员全是这货的嫡系。
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就让这货跑了,以后肯定要出摞乱。
“你我二人还讲什么虚礼,我快些赶往京城才是正理。
更何况该交待的也都交待过了,对南诏你只管按自己的心思来,这边都会听你的吩咐。”
顿了顿,杨国忠对罗一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继续道:“你记着,兄长是不会让你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