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不姓冯,我姓侯,候进宝,街面上都叫我侯三。”
侯三莫名其妙,不知道眼前此人为什么说他姓冯。
“认错了。”
高扬心想,冯裤子现在年轻着呢。
这侯三看面相都快奔四了。
“您贵姓?”
侯三殷勤道,不笑还好,一笑更加猥琐。
“你先说说,奔马的发行量。”
说到这个,侯三透出一股精明。
“奔马,十枚,单枚最少的是七十分的,发行二百五十万枚,最多的是八分的,发行量两千五百万枚。”
“小型张呢?”
“发行了二十五万枚。”
“是这样啊。”
一旁女营业员怒道:“侯三,别捣乱,不然我让公安抓你。”
侯三连连拱手致歉:“哎吆喂,我的姐姐,我这不是闲的嘛,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说完,侯三向高扬打个招呼,出了营业大厅。
“姐,这个侯三干嘛的?”
“他呀,街溜子,倒卖点邮票差价,赚钱养家,他家里就一个老母亲。说起来话长了…………”
“您还是看看,这新出的两款邮票,您要几套?”
差点被侯三带沟里,女营业员急忙刹车,继续推销。
新出的邮票,国家这次竟然有销售任务要求。
“一样给我十套吧,不要撕开了的,要整版的。”
“好嘞,稍等。”
最终,高扬提着包装好的一大包邮票,出了门。
把邮票放到车后座,绑扎好,眼光扫视一圈,没看到目标人物。
有机会再说吧。
他蹁腿上车往家奔。
骑了没有五十米,路边一道人影扑过来。
高扬生生刹住车。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高扬笑了,侯三就在眼前。
“哎吆喂,您大手笔啊,买了这么多!”
侯三羡慕的要死要活,这要花多少钱呐!
“还行吧,有事说事。”
对于侯三,高扬保持着一丝警惕。
无事献殷勤的人,在哪个时候都要小心。
“要不咱们去胡同里说,这里人来人往的。”
侯三指指一边的胡同。
“边走边说吧。”
高扬推车就走。
“好嘞,走走更健康。”
侯三看高扬如此谨慎,态度如此冷漠,也毫不为意。
紧跟高扬走在一旁。
“不知道您贵姓大名?”
“东城小扬哥。”
高扬住在西城,去城东找,找去吧,燕京大着呢。
“小扬哥,今儿打扰了,我这里有好邮票,您不看看?”
“行吧。”
高扬依旧冷淡。
侯三打开破旧的人造革手提包,包上印着天安门,还有燕京俩字。
翻出一个本子,里面夹着一张邮票,红彤彤的。
“祖国山河一片红?”
高扬惊讶道。
“一看您就是行家。”
“绝版,品相很好,给您这个价。”
侯三举起巴掌,张开五指。
卧槽,这情节我是太熟悉了啊。
“五毛?”
高扬逗趣道。
“您这是逗我玩呢。”
侯三目瞪口呆,这人够黑的,比我还黑。
“五百,不二价。”
“糊弄鬼呢?五十块,当场付钱。”
高扬撇撇嘴,作势要走。
侯三犹豫一会,咬咬牙:“行吧,交个朋友,五十就五十。”
高扬接过来邮票,仔细看了看。
印刷精致,纸质手感不错,有一个地方留白,彩云之南那里地图有些变形。
应该是真的。
他只是知道后世祖国山河一片红,炒的一塌糊涂,从网上也看过图片。
第一次见到真品就在眼前,还是有不真实感。
这就到手了?
五十块收的,后世拍卖,一张一千万起。
这是要翻了多少倍!
买卖成交,气氛缓和。
高扬琢磨了一会侯三。
今天他在营业厅里阔绰出手,不仅仅是搞点邮票留存后世。
更是为了钓鱼。
他要找个帮手,找个行家。
目前看侯三这人还行,面相猥琐,行为狡猾,颇有心机,还很隐忍,是个能倒腾项目的人。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大风小说
“家里还有个老娘,腿脚行动不便。
我倒腾邮票,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说真的,这张祖国山河一片红,真没赚多少钱。
这张邮票到我手里就已经快四十了。”
高扬点点头,行吧,就信你一回。
孝顺的人,一般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知道现在比较火的邮票,存量还比较少的,有哪些?”
“小扬哥,这您就问对人了。”
侯三看高扬口气缓和,顿时来了精神。
“很多人都认为是刚出的奔马,冲着徐悲鸿书画大家来的,其实未必。”
高扬来了兴趣。
“怎么讲?”
“奔马邮票,张数太多,加上小型张一共十一枚,价格也高八块钱啊,另外发行也太多了。”
“有道理。那还有哪个邮票?”
“全国科学大会!”
“我研究过,全国科学大会,单张发行一千五百万张,才三张。小型张才发行十万枚,价格才两毛四。”
十万枚?高扬眼睛都亮了。
“是啊,三张合一的小型张,十万枚,两毛四!”
侯三,不知道高扬为什么这么兴奋。
他接着说,也是为了表现。
他隐隐有所感觉,今儿会有好事发生。
“最重要的是,今年三月份开了全国科技工作者大会!
你想想这帮人,有这么一张专门的邮票,他们寄信不用全国科学大会才怪。”
有道理!
人才啊,还能从报纸杂志新闻里看出这么一个门道。
确实如此。
1978年3月,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召开。
会上,强调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科学技术现代化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关键,包括科技人员在内的广大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
这次会议使科学、教育、文艺等各个领域的知识分子受到极大鼓舞,成为中国科技在新的历史时期腾飞的一个契机。
“帮我跑跑腿?有跑腿费。”
“小扬哥,就等你这句话了,相信我没错的,您去打听我侯三,最讲义气,从来不糊弄人。”
侯三狂喜,今早出门喜鹊叫喳喳,就知道有好事。
“只要小型张,燕京收完了,你去燕京附近城乡,远的去唐山等地方,有多远走多远,有多少收多少。”
“啊,多问一句,您有那么多钱吗?”
侯三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把吗去掉!”
高扬从书包里点出来两千块钱,扔给侯三。
“必须整版收,千万别给我撕了。”
“这我懂,可是您不怕我拿了钱,颠了?”
侯三握住一捆大团结,手都哆嗦了。
“如果你真颠了,算我识人不明,买个教训,而已。”
高扬云淡风轻。
“大气!我侯三这辈子就认您做大哥了。”
侯三激动的就差推金山倒玉柱磕头就拜了。
“收了邮票,那我该怎么给您呢?”
“就在这吧,每周五见一次,缺钱了就找我。”高扬看了看四周。
这还是不信任我啊,家庭住址都不告诉我。
侯三暗暗决定,一定要干好,取得高扬的信任。
二人约好了一些事,分道扬镳。
回到家,高扬提着一大包邮票进了屋。
举目四望,家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那张拔步床,再没了可以放邮票的地方。
还是穷啊,家徒四壁。
“邮票?买这么多?”
李老爷子惊讶地问。
“这可是好东西。”
“八分钱的玩意,能好到哪里去。”
李老爷子不以为然。
“您老会修表懂古董,我服气,但说起邮票来,整个燕京没有比我更懂的了。”
高扬有这个资本,穿越党的优势嘛。
“早知道找您说的那个师傅,打几个樟木柜子就好了,邮票怕潮怕湿怕虫子咬。”
“你可以先放到拔步床下面的抽屉里,放点花椒。”
“还是您老经验丰富。”
高扬真心佩服,点赞道。
忙活完邮票收藏,还没喘口气,屋外传来房大爷一嗓子。
“高扬,前院说话。”
“好嘞。”
高扬喝口水,喘口气,来到前院。
房大爷指着一堆老头衫说:“搞完了,你看看行不行。”
“这么快?不是说夜班时候偷着搞吗?”
“你张叔临时从同事那里收来的五百来件,我去厂里半个小时的事,偷摸着就干完了。”
最近院里老爷们的地位比较低,老婆孩子都赚到钱了。
这些大爷们急着赚钱,想在老婆孩子面前表现一把。
高扬打开几件看了看,印刷质量还可以。
有的颜色用的黑色的,有的是鲜艳的红色。
都按照高扬的指点,后背印大字。
“挺好挺好。”
“那该怎么销售呢?能卖出去多少钱?”
房大爷着急的问。
“这个不急。我还要策划一下。”
“什么策划一下?”
房大爷不懂这么新鲜的词汇。
恰好此时房海燕回了家。
“小扬哥,你说的电影学院的,我姐妹们找到了一个人。”
“太好了,想什么来什么,带我去找她们。”
高扬翻找老头衫,那个印刷“舞”的,带了三十件。
“这么急?等我喝口水。”
两人骑车去了燕京电影学院,在门卫处打了个电话。
破败的校园,唯有校园牌子六个大字:燕京电影学院,是新鲜油漆过的,向外界传递着不凡。
谁也不知道,这刚刚恢复成立的电影学院,以后会走出多少明星。
过了一会,飘飘然走出来一个美女。
娃娃脸小酒窝,人长得甜甜的。
高扬越看越熟悉,名字就在嘴边,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