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咱们能有缘认识,这只碗立了大功。您给掌掌眼。”
高扬从包里拿出来大碗。
放在桌上。
马卫都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拿。
这就很讲究了。
“白底蓝釉碗,从来没见过这一款啊。”
马卫都辨识一遍外观,有些疑惑。
“高扬,麻烦您亲自清洗一下碗底的污垢,似乎有个款识。”
“好嘞。”
高扬点赞,老马开始入行了。
国营馆子服务员态度很差,没看墙上写着:严禁殴打顾客。
高扬也没叫服务员准备水。
直接去了后厨,递根烟,就用上了水龙头水池子。
老马王硕都跟上来。
高扬将碗放进水里清洗,当碗内底的污垢慢慢被洗净干净,正正方方的六个字显露出来。
“大明宣德年制”。
高扬十分震惊,觉得这只大碗不是寻常之物。
马卫都也大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明宣德年制?”
“官窑?”
可是从来没见过这种碗啊。
“马哥,您怎么看?”
“十有八九是假的。”
王硕忽然道:“我记得那个小脚老太太,拿了钱以后,跑得飞快。”
高扬和马卫都相视苦笑。
艹,打眼了。
“没看准东西被人蒙了,丢人现眼了。”
高扬自嘲道。
“幸亏咱哥仨认识了,不然高扬回家,会骂我是同伙。”马卫都尴尬笑道。
“回去喝酒,喝酒,一只假货,认识一个作家兄弟,也是很有价值嘛。”
王硕来话快。
“对对,回去继续。”
马卫都也很不好意思,没他掺和,高扬也不会亏七十多块钱。
高扬把碗放回书包,自嘲道:“留着,摆着,长长记性。”
“对,留着做个纪念。”
三人重新坐下,继续开喝开聊。
有了假货这一段,非但没有尴尬,三人反而关系更加密切了。
“话说,二位,未来有什么打算?”
高扬决定把王硕和马未都的未来提前几年。
“我啊,文艺社呆够了,总想出来干点什么。”
王硕有那么一丝茫然。
“不如开个饭馆,咱哥们也有个喝酒聊天的地方。”
马卫都提议。
高扬紧跟上:“最近松动了许多,我觉得开个饭馆不错。”
“行,我想想。”
王硕眼前一亮,开饭馆的提议,确实很符合他的胃口。
“二位,开个什么菜系的饭馆?”
“要不鲁菜?”
马卫都老家山东,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鲁菜。
“太咸,我不喜欢吃。”
“你还东北人呢,要不杀猪菜?”
“乱炖啊?不上台面。”
高扬笑道:“湘菜吧,吃辣,我觉得燕京开这么一家,绝对会火爆。”
“湘菜,我觉得行。”王硕想了想,做了个小决定。
“那老马您呢?”
“我啊,我也想写小说,总要跳出来,不能干一辈子钳工吧。”
“其实,我也想写小说,高扬的《动物凶猛》,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高扬暗笑,好吧,二位都走在了原来的轨迹上了。
“来,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你是解放军,你是工人,我是待业青年,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祝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马卫都,王硕,一人喝了一小口,吃了口菜。
有人说燕京人的酒量差,其实并不是。
燕京人喝酒和羊城人一样,都不喜欢劝酒。
对于他们来说,一口饭菜一口酒,才是王道。
尤其是喝酒时候要细细品鉴,小口慢酌,才能品出个中滋味。
在燕京喝酒,才是正儿八经的享受。
他们喝的是感情宣泄,喝的是东西南北的奇闻异事,喝的是家长里短中的酸甜苦辣咸。
要问:世上谁是酒中仙?唯有天府燕京人。
这样的饮酒方式,很赞!
酒至半酣,王硕红着脸说:“今儿的气氛真好。”
马卫都也红着脸说:“以后咱们哥三,常聚。”
“人和人之间舒服的关系,是可以一直不说话,也可以随时说话。”
“我觉得就是咱们三个,现在的状态。真好。”高扬说。
王硕竖起大拇指:“牛逼,怪不得你能出版小说,这话说的是金句啊。”
说完,王硕竟然哭了。
“妈的,我想辞职了,在体制内不适应,每天跟个应声虫似的。”
你们知道我见了领导以后,都是怎么想的吗?
嘴上说的是好的,心里想的是妈的。
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高扬和马卫都相视苦笑。
艹,这就矫情了昂。
哥俩一个待业青年,一个抡大锤工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大风小说
你王硕竟然还哭诉在体制内受了委屈。
真想揍丫的!!!
酒喝到这个时候,就不能喝了。
高扬最清醒,骑车把王硕送回了家。
等到他回到家,已经天黑了。
这一天天的,忙的跟孙子似的。
上次和林琳玩的嗨那次,是哪天呢?
李老爷子竟然还在书房忙着鉴定,写书画目录。
“老爷子,精神头十足啊。”
“都是宝贝啊,一会不见想的慌。”
“老爷子跟你说个事,您可别笑话我。”
“笑话什么?年轻人谁不犯点错,再说了,你已经够可以的了。”
老爷子指指一屋子书画,竖个大拇指点赞。
“今儿打眼了,让人骗了八十。”
“你初学乍练,上当受骗很正常,都是花钱练出来的眼力。”
“您真能安慰人。”
高扬掏出那个大碗,放在书桌上。
李老爷子上前仔细打量。
然后又举起大碗,凑在灯光下,看了又看。
高扬忽然隐隐有所期待。
“你说说怎么搞到的?”
高扬就把前因后果一说,特别提了一下小脚老太太,拿了钱以后飞快的跑了。
“哈哈,你们想错了。
人家老太太本来想几块钱出手,你们两个人傻不愣登,抬到了八十。
换了我,我也赶紧跑。”
高扬老脸一红,原来是这样啊。
“那您老看了半天,这个碗是不是真的?”
“不急,等我慢慢道来。”
“你看,这是洒蓝釉,又叫雪花蓝,上面的釉,是用竹管蘸蓝釉汁水吹上去的,非常漂亮。”
“您这么一说,确实漂亮。”
“我敢断定,这个碗,不仅是真的,还是个稀罕物。”
高扬来了兴趣,不禁为自己的运气点赞。
“唔,您快说说。它究竟有何稀有之处呢?”
李老爷子想了想说:“这话说来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