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源戴着金丝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面前坐下的,交叠着双腿,西装革履,扯着嘴角,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嘲讽,显得有些刻薄,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开启嘲讽模式的感觉。
不知道两人关系的,怕是以为他们是仇人。
陈息宁瞪眼,犹如见到鬼,差点没跳起来:“您怎么在这?”
就离谱,她手机不会被装了追踪器吧?
“您不是在s市吗?”
郑景源忙的要死,经常出差,要不就是去工地视察,开会,应酬,除了特定的时间,陈息宁回郑家基本都见不到他。
“我回家来看看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他无论是气质和长相都很财阀,但是一开口,就是浓浓的中式家长风格,那叫一个割裂,让人幻灭,让陈息宁窒息。
这也是为什么陈息宁每次和他说话超不过三句就得吵架。
“您回家当然不需要向我报备,但是您找到这来,我问一句还不行了?”
郑景源讥笑,像是懒得理她,端过她面前的小蛋糕拿起叉子就吃了起来,并且吃的很香甜,“没想到在这碰上你,怎么,被顾良言给甩了一个人在这哭哭啼啼?看你那怂样子,真是丢我们郑家人的脸。”
陈息宁憋气:“您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吗?我什么时候哭了?”
他笑了,放下叉子,摆正坐姿,仰着下巴看她:“到人家里,不让你上桌吃饭,当着你的面撮合顾良言和别人,都已经这样了,我说的话难道有错吗?”
“谁告诉您的?”
陈息宁眼皮挑了挑,脑海中第一个划过许云野的脸,那是个大嘴巴,可这也说不通,郑景源之前刚把他打一顿,他没理由多嘴多舌。
“那是你该操心的事吗?”郑景源嗤笑,瞥了眼落地窗外的天色,“我原来就告诉过你,去给我读书,进盛华,你当初如果听我的,会受今天这个气?”
“那怎么办?已经这样了,再说了,被人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许家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大不了以后少去,我根本不在意,您要是想来看我笑话,那您笑吧,随意。”
郑景源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我笑你做什么?你这个做女儿的被人嘲讽初中爱豆,你觉得我这个当爹的脸上很有光吗?我还笑,亏你说得出来,在家里横,到许家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说说你。”
他连连摇头,长吁短叹。
陈息宁:“……”
没心思和他吵,陈息宁一整个摆烂状态:“主要人家也说得没错,事实我也没法反驳,我就是初中爱豆。”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
郑景源面色一沉:“你是我的女儿,学历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跳板,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名头,有我,有你姐姐,你就是个傻子,我们也能给你三辈子花不完的钱,我笑话笑话你也就算了,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也没有必要介意。”
说着说着他双眼冒火:“许家人嘲笑你,就是在嘲笑我,打我的脸,那何强老儿的闺女还能比过我的闺女?”
什么叫做我笑话笑话你也就算了?
这是一个当爹说出来的话?
陈息宁震惊地放下手里刚端起还来不及喝的杯子。
郑景源说了半天也不见陈息宁回应,不由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断定她是个窝里横在外连屁都不敢放的软骨头。
“你男朋友在外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你坐在这喝咖啡还喝的下去。”
郑景源像是服了她了,“别在这坐着了,随我去趟你爷爷家,傍晚上许家吃饭去,正好我领着你去问问,是不是吃饭不能上桌。”
“这,这是不是太突然了?”
付完账,郑景源拖着陈息宁的胳膊就下了楼,直接把她塞进车子里。
等陈息宁回神,发现车子已经开进昨天那条巷子。
“第一次见爷爷,是不是该买点东西?”
陈息宁见长辈见得都有心理阴影了。
“在外头你倒还有点人样,后备箱里都是礼盒,你一会儿看哪个顺眼提进去就是了。”
郑景源后备箱常年备着各种烟酒礼盒,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
郑家和许家离得比陈息宁想象中还要近,几乎就是隔壁的距离。
“你爷爷常年待在疗养院,一年中只有两个月会回到老宅住。”
随着郑景源迈进院子,没有想象中的奢华贵气,入眼的是一个小菜园,绿油油的青菜吸人眼球,还有各种花草,院子里还有颗大树,树底下有个摇椅。m.166xs.cc
一个穿着老汉背心的老人正扛着锄头在挖地,头发斑白,就像是在田间劳作的老农,根本没注意到进来的两人。
陈息宁还以为是家里帮忙打理园子的园丁,直到郑景源出手推了她一把。
“息宁,快上去叫爷。”
他的声音引起菜园老人的注意,老人松开锄头,眯着眼,面容苍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直射陈息宁。
陈息宁虎躯一震,压低声音朝身边的老父亲说了句:“咱爷还挺有个性。”
话音未落,她马不停蹄上前,一秒眉开眼笑:“爷爷!孙女来看您了。”
放下礼袋,陈息宁撩起袖子上前,“锄头给我,我来帮您吧。”
老爷子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有些骇人,望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小姑娘,体格清瘦,脸却圆润讨喜,五官温婉柔和,让人眼前一亮。
空气定格了三秒钟。
“你就是息宁吧?”
老爷子倏然缓和了面色,拎着锄头从菜园子走了出来,视线不离陈息宁,似觉得新奇,看也不看那头的郑景源一眼,锄头一扔,让他拿上。
“是的爷爷。”
陈息宁任由老爷子打量,乖巧地点头,浅浅笑着:“实在是抱歉,来京城有些天了,也没想着来看爷爷您。”
她声音清甜,双眸清澈,皱着脸有些自责。
家里的孙子孙女一个比一个难缠,都不是省油的灯,像这样乖巧的,还是头一次见,又是孙女,十好几年未见。
“说什么呢?谁能忍心怪你?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爸不像样子苛待你让你不敢回家,来,快进来坐,爷爷倒茶给你喝。”
完全遗忘身后举着锄头的郑景源,老爷子拉着陈息宁就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