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躲过其他人疑惑的目光,走到僻静之处。
宁时珍才问道:“成功了吗?”
宋纤云点头:“成功了,冰灵根。”m.166xs.cc
宁时珍喜形于色。
但这抹高兴又掺杂了其他复杂的情绪。
宋纤云估摸着宁时珍应该是想到权尹婵娟了。
两人心里都明白,但都默契地没败坏好心情。
宋纤云隐藏了些事,挑挑拣拣把浮生若梦的事情告诉了宁时珍。
尽管如此,宁时珍还是听得心惊。
宋纤云把话题扯回洛星河身上,道:“星河他旧疾复发,我施过灵力了,却缓解不了他的痛苦。”
此时的洛星河冷汗涔涔,眉头紧皱。
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六师叔,您看看有什么办法给他抑制痛苦。”
宁时珍却摇头,道:“没办法的,只能忍。”
“星河的旧疾发作是不定期的,复发时,恍若千万根银针扎入心脏。”
宋纤云艰难地眨眼,眼眶有些红了。
短短时间,已经知道了洛星河太多付出。
这些爱成群结队,形成高山,巍峨壮观,压得他喘不过气。
两个人只能守着洛星河,面对此番痛苦,一点忙也帮不上。
宋纤云沉声道:“六师叔,我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宁时珍点头:“差不多了,大半的新锐已经进入了浮生若梦,现在大门已经关闭,魔族的人想进去也做不到了。”
“那就好。”
浮生若梦能引来这么多门派的注意,其中有不少山矾宗和剑一派的推波助澜。
将实力不足的弟子送进去,到时候魔界攻打过来,灵力高的人自顾不暇,不一定能护住他们,此番做法,能降低不少伤亡。
“那其他没进浮生若梦的小门派呢?”
宁时珍道:“已经以山矾宗的名义,把他们差不多都召集聚拢了,不少中等门派也过来了,这两日,山矾宗人满为患,你三师叔忙得脚不沾地。”
“嗯,现在就还剩剑一派了。”
宋纤云握着洛星河苍白修长的手若有所思。
山矾宗是原著为数不多没有遭受灭门之灾的门派。
希望把那些门派安置在山矾宗,可以躲过这场浩劫。
洛南川满城的冤魂,还历历在目。
宋纤云现在回想,记忆因为巨大的恐惧已经有些模糊了。
但是满地的碎肉和肠肺器官,尽管模糊,也足够令人作呕。
东方问天是个十足十的反派。
连妇孺都未曾放过。
剑一派和山矾宗有龃龉,本来都有所缓和。
但是因为宋纤云是玉无雪的事情,两派的关系势如水火。
让他们举派搬迁到山矾宗,是莫大的折辱。
他们看见山矾宗四处招收门派,也就跟着暗暗较劲,让不少门派加入他们。
真的是,一堆该死的凑在一起了。
宋纤云头痛得紧。
他在剑一派生活了这么久,从前也没发现这门派这么不听劝。
洛星河或许实在坚持不住了,唇瓣被咬破出血,两只手开始乱抓,像溺水的人开始寻求浮木稻草。
宋纤云把自己的手送过去,洛星河就死命地掐,他掐不破化神境界的皮肤,但能掐出深深的指印,看上去同样骇人。
宁时珍看着已经和他同一个境界的宋纤云,忽然有些感慨,道:“怎么突破的?”
水神和自己共生的事情不宜太多人知道。
一方面是怕宁师叔担忧。
再一方面,这是一条隐秘的后路。
只不过不是留给自己的后路。
宋纤云便只解释,“有些奇遇,心性豁然开朗,便突破了。”
宁时珍的修为天赋不差。
但因着周围的人天赋更好,便显得他的木灵根有些平庸了。
宋纤云想着,把红莲华庭还给了宁时珍。
不要到时候洛星河飞升时,宁师叔达不到出窍境界,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下界。
宁时珍惊道:“我把这宝物给了玉无净,你现在又给我,他不会责怪你吗?”
宋纤云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拿着吧,六师叔。”
玉无净不会因为缺了一个红莲华庭,就不能跟着洛星河一起飞升了。
他以后可是三界唯一一个飞升的妖。
宁时珍看着宋纤云诚挚的目光,没再推脱,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洛星河的病似乎慢慢好转了,手也没捏得那么用力了,宋纤云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抚平洛星河微皱的眉头,道:“回宗门,找始祖,要回星河的半缕魂魄。”
宁时珍既惊讶自己这个师侄曾经竟然用魂魄唤醒始祖,又担忧道:“六月涯已经倒塌,还能去哪里寻?”
“山矾宗后山,他的衣冠冢处。”
水神告诉他。
始祖的灵魂困在六月涯,而六月涯被毁。
那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困住他,让他不至于像个游魂在三界游荡。
水神和始祖又一定的心魂联系,毕竟水神是始祖创造出来的。
他发现始祖还在山矾宗。
而且被圈在衣冠冢附近,走也走不了。
以前在六月涯,还可以看看偶尔进来修炼的小弟子。
现在却只能等着大年初一、清明和七月半才能看见浩浩荡荡的弟子来祭拜他。
可怜兮兮的。
宁时珍不知道为什么宋纤云知道这么多。
但他无条件相信纤云。
他宁时珍看着长大的孩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洛星河也是他从十来岁就看着长大的。
慕楚钦还在浮生若梦里,他们没时间等他出来。
等洛星河稍微缓过来,把那口差点咽下去的气缓过来。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山矾宗。
山矾宗果然人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好在山矾宗地界够大,加上还有不少进了浮生若梦或者剑一派,所以才没造成人挤人的状况。
只要大家都按部就班,就能维持秩序。
这些门派暂时也不敢在这儿闹。
魔界那边虎视眈眈,山矾宗愿意伸出援手庇护他们,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宋纤云径直去了后山。
宁时珍给封容和杜玉珂传了消息。
几个人就聚在始祖的坟头,明明有万千心思,却说不出什么话。
杜玉珂是站得最远的。
她那张脸冷起来时,和权尹婵娟最相像。
所以她不想靠宋纤云太近。
宋纤云知道杜玉珂的心思,扬起笑,一如二十五年前的某一天,他带着三师叔去偷六师叔的灵鱼那样,笑着说:“三师叔,多笑笑,你笑起来时是最好看的。”
杜玉珂看着宋纤云,笑没笑出来,倒是哭了。
梨花带雨的,像长辈那样拥住宋纤云,颤抖着肩膀,带着哭腔道:“对不起,纤云……师叔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兄长是那样的人。
明明成亲那天,她还欢欢喜喜地捏着宋纤云的脸给他打扮,为什么晚上,纤云就死了。
被自己刚刚放下芥蒂的兄长害死。
宋纤云轻轻抚过杜玉珂的脊背,道:“没事啦,三师叔,又不是你的错,纤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又这么个兄长,不是杜玉珂的错。
而且,杜玉珂也是受害者。
她还不知道她的父母,也是被权尹婵娟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