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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第 201 章(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1...)
    高陵侯死不瞑目的尸首还瘫倒在一边,杀人者却已经旁若无人的坐到了他的位置上,继而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要求主人家摆酒待客。

    众多买官人已经惊住,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高陵侯世子神色似悲似怒,怔怔的立在原地,眼眶含泪看着父亲的尸体,再看看已然落座的六皇子,拳头捏紧,嘴唇几番嗫嚅,却是无言。

    公孙仪见状,马上站出来主持大局,先自喝令高陵侯府的仆从:“都愣着做什么?今日府上宴客,亲朋云集,酒宴未散,哪有叫宾客先自离席的道理?还不快快去将门户闭紧?!”

    他是随从六皇子前来的不速之客,相貌又最老成,这时候敢出来说话,显然是能够代表六皇子的。

    侯府的仆从们眼见着六皇子干脆利落的将自家主人了结,心中正觉惊惧,此时见这个中年文士出面下令,哪里敢去违逆他的意思?

    慌忙应声,去将府上各处门户关闭。

    公孙仪又向他们示意地上高陵侯的尸体:“你们侯爷醉了,扶他到后院去歇息吧。”

    离得最近的仆从显而易见的愣了:“啊?”

    他甚至于下意识扭头去看了眼,确定高陵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边公孙仪已经板起脸来:“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不成?地上多凉啊,侯爷这么睡下,受了冷可怎么办?不长眼的东西!”

    刘彻抄着手在空间里吐槽:“我只听说过把鹿说成马,还是头一次见把死人说成活人!”

    外人看来,他脸上神情纹丝未变,一如从前,但刘彻跟他相处的久了,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心里边不高兴了。

    他紧跟着兴高采烈起来:“哟,始皇,怎么板着脸不高兴呢?是刚才杀人累到了吗?”

    “不应该啊,”刘彻作百思不得其解状:“那么短的一把剑,拔/出来也不需要费多少气力,怎么就累成这样?”

    刘彻脸上的疑惑愈发浓郁了:“怪了,杀人之前也没绕柱走啊,这也累?”

    李世民在空间里闷笑出声:“彘儿,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众人大笑出声,嬴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不禁黑了一瞬。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群家伙真的很烦啊_:з」∠_

    那边侯府的仆从们已经将高陵侯的尸体抬走,公孙仪叫那群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买官人各自落座,自己则哥俩好的搂着高陵侯世子去了旁边。

    到了无人地方,他再不复先前亲切,一把将人推开,劈头盖脸便是一句:“世子是想亲族俱丧,高陵侯府至此血脉断绝,还是想活?!”

    高陵侯世子原还有些浑浑噩噩,甚至于纠结于是否要趁着六皇子身边无人,联合府上仆从将其杀死,以报父仇。

    此时陡然听闻此言,真如同盛夏时分兜头浇下来一盆冰水,头脑啥时间为之一清,继而从头冷到脚。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当然是想活!”

    公孙仪听罢,神色愈发严肃,大声斥责他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敢如此轻看殿下的恩德?!”

    高陵侯世子原地怔住:“……啊?恩德?!”

    杀父之仇也能够用恩德二字来形容,那可真是让人强颜欢孝,贻孝大方了!

    却听公孙仪道:“你这朽木一样的蠢材,难道居然会有六殿下不敢问罪整个高陵侯府的妄想吗?”

    高陵侯世子神情涩然:“他只带了三个人,都敢在诸多宾客面前杀死我父,又怎么会不敢问罪高陵侯府?”

    公孙仪遂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想想,为何他今日只带了三个人,而不是点齐兵马,浩浩荡荡的来此兴师问罪?”

    高陵侯世子的脑子刚刚开始转动,还没等从起始位置跑到六点钟方向,公孙仪便噼里啪啦的给出了答案。

    “这难道不是殿下的宽厚与仁德,意图保全高陵侯之外侯府的其余人吗?!”

    “身为贵族,却明码标价,对外兜售官爵,你应当也知道,这既触犯国法,又有违陛下之意吧?”

    “而六殿下同高陵侯,又同贵府有什么仇怨呢?今日杀死高陵侯,并非是为了与府上结怨,而是为了保全府上其余人啊!”

    “高陵侯死了,此事到此为止,卖官的人不再做这生意,买官的人失去了门路,又有高陵侯的性命横亘在其间,陛下即便恼怒,难道还会如此不近人情,再去问罪侯府其余人吗?”

    “世子觉得,我说的这些话,是否有道理呢?”

    高陵侯世子神色仓皇,茫然许久,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滩浆糊,却也迷迷糊糊觉得仿佛是有几分道理。

    可是……

    我爹死了啊!

    六皇子杀了我爹,反倒成了我们家的恩人,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他眉头浮现出一抹郁色,正待开口,公孙仪却抢先一步,冷笑出声:“世子以为,即便六殿下就此放过高陵侯府,此事便到此为止了吗?!”

    高陵侯世子神色悲愤:“我父已经殒命,还待如何?!”

    “还待如何?不如何!”

    公孙仪面带轻蔑,语气轻快:“世子如此年轻,是否有着比拟高陵侯的交际手腕和人脉呢?”

    高陵侯世子为之语滞:“这……”

    公孙仪又问:“以后不能卖官,府上又无力通过军功爵位制度开辟一片新天地,这么多人,有没有想过日后该如何过活?”

    高陵侯世子又是一顿:“这……”

    公孙仪再问:“当今陛下有意废黜世卿世禄制度,此事世子应该也早就知晓吧,您是否有螳臂当车的勇气,去阻止陛下推行此事呢?”

    高陵侯世子满面苦涩:“我自然没有。”

    公孙仪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即便六皇子不找您的麻烦,这所谓的高陵侯府到底能继续存在多久,只怕还很难说呢!”

    高陵侯世子听到此处,已经是冷汗涔涔,思及自己和家中其余人的来日,便再顾不上横死的高陵侯了。

    他整顿衣冠,郑重拜道:“小子愚钝,还请先生教我!”

    公孙仪遂道:“你可知陛下有意废黜世卿世禄制?”

    高陵侯世子微微愕然:“此事方才小子便已经回答过先生了……”

    公孙仪微微一笑:“你父亲卖官的钱,可都在府上吗?”

    高陵侯世子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却是一怔:“在,在的。”

    公孙仪神色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如此,那就简单啦!”

    ……

    再次回到宴饮上时,高陵侯世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明显振作起来。

    见满堂宾客都如同受了惊的鹌鹑似的,僵坐在席间,手持玉箸,他甚至于还拍拍手,重新唤了家伎过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继而又往上首去拜见六皇子。

    众人被他这举止惊住,不由自主去看方才将他带走的那个中年文士——这家伙,有点东西啊。

    嬴政并不惊讶于公孙仪的能力,SSR嘛,常规操作罢了。

    见人过来,也只是淡淡一笑,向他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

    刘彻在空间里替他配音:“兄弟,来吃席!”

    还不忘给自己安排位置:“我坐小孩儿那桌,替阿瞒占少妇那桌!”

    其余人:“……”

    嬴政已经能够娴熟的屏蔽他了,其余人的功夫显然还没有深厚到这种程度。

    李元达欲言又止,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道:“彘儿,你就一张脸,省着点丢。”

    刘彻信心满满:“没事儿,还有阿瞒垫底!”

    ……

    嬴政在高陵侯府吃完席,便带着人离开,出门还是高陵侯世子亲自送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宾至如归。

    到第二日,高陵侯世子身着丧衣,双目红肿,哭着给皇帝上表。

    “臣今日特地来向陛下请罪!”

    他流着眼泪陈述缘由:“臣的先祖,是跟随大周历代先君创业的臣子,因为略有些薄微功劳于社稷,得到了高陵侯的封爵,世代富贵,怎么能不感佩于先君们的恩德呢?”

    “昨日,臣偶然惊闻臣的父亲竟然参与卖官鬻爵,收纳四方豪富金银无数为其谋官,震惊异常,想要言说父亲的过失,又怕伤害到为人子的孝道,但若是置若罔闻,又如何对得起陛下和历代先祖呢?”

    “臣便令人去家庙取了先祖曾经穿过的旧甲,让亲随送到父亲手里,希望他想到先祖们的功绩和操守,回头是岸。”

    “父亲唤臣过去,流着眼泪,幡然醒悟,悔恨不已。他说他一夜都没合眼,夜半时分迷迷糊糊进入梦境,见到了先祖。”

    “先祖们都很失望,厉声呵斥他,说,有你这样的子孙,是多么令人羞愧的事情,无德之人,不应该继续盘踞高位。应该将先君赐下的爵位交还给陛下,以此来赎清你的罪过!”

    “父亲痛切的跟臣忏悔他的过失,又道是无颜面见陛下,便要求臣来替他上表,自去高陵侯爵位,并将所受贿金尽数交还国库,万望陛下恩准,以宽其心!”

    皇帝将这个长长的故事听完,亦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当即步下玉阶,执着高陵侯世子的手,恳切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高陵侯能够幡然醒悟,已经是极大的好事了。”

    又令人去请高陵侯入宫见驾。

    高陵侯世子哽咽道:“好叫陛下知道,昨晚父亲交待完臣那些话后,便拔剑自刎了,他到底是羞于来见陛下,也无颜再苟活于世啊!”

    “什么?高陵侯竟然如此刚烈?!”

    皇帝闻言面露惊色,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几下,亏得被人扶住,才没跌倒在地。

    他神情沉痛,语气苍凉:“唉,何至于此!”

    高陵侯世子道:“还请陛下成全家父的心愿,不要让他在九泉之下魂魄难安。”

    此时皇帝再看他,真有种在看自家子侄的慈爱,当下就拍板道:“高陵侯如此深明大义,朕怎么能够让他枉死?准奏,即日起去高陵侯之爵,收回所赐封地!”

    转向高陵侯世子时,眸光又柔和起来:“至于那些金子,贤侄便只管收下吧,黄金有价,贤父子这样的忠义之心却是无价之宝!”

    高陵侯世子大松口气,对公孙仪心悦诚服,当下深深一拜,叩谢君恩。

    散朝之后,皇帝龙心大悦,马上投桃报李,让人去传旨:“去给老六准备朝服,以后让他也来上朝!”

    自己头疼了这么久的事情,他轻轻松松就撕开了一条口子,如何不值得嘉赏?

    叫了人过来,皇帝开门见山的问:“你是怎么说动他编那些瞎话出来的?”

    嬴政言简意赅道:“不过是以利动之罢了。”

    皇帝颇觉微妙:“他居然愿意用自家先祖来编瞎话!”

    这时候的先祖崇拜与神灵崇拜是很相似的。

    嬴政理所应当:“祖宗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主打的就是一个废除迷信,拥抱科学。

    皇帝想起他毫无父子之情给自己造的谣,不禁冷笑:“这一点,朕较之你,却是远远不如了。全妃虽然番邦女子,倒是把你教的很好!”

    嬴政讨厌他拿全妃来说事,更讨厌他语气里对于全妃的那种似有似无的轻蔑。

    暗自蹙眉,他脸上倒是不显,眼皮一掀,道:“陛下何必妄自菲薄?有一点,我是永远也比不上您的。”

    皇帝有些兴趣,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

    嬴政淡淡道:“您有像我这样千古无一的儿子,我没有。”

    皇帝:“……”

    皇帝:“蛤?!”

    真不要脸!

    皇帝被气笑了:“你放屁!”

    嬴政笑了笑:“您可真是粗鄙呢。”

    空气中阴阳怪气的浓度超标。

    皇帝勃然大怒:“滚!”

    嬴政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刘彻在空间里“嘿”了一声:“始皇大有长进啊!”

    嬴政微笑不语。

    李世民道:“关键始皇说的也对啊,皇帝确实有个堪称千古一帝的儿子,但始皇却很难有这样的儿子。”

    刘彻安慰嬴政:“没事,虽然你没有堪称千古一帝的儿子,但是你有胡亥啊!这种儿子也是很稀有的,爆率不比千古一帝高!”

    空间里的其余人:“……”

    彘儿你是懂安慰人的。

    嬴政:“……”

    嬴政:“蛤?!”

    嬴政瞬间破防,继而勃然大怒:“你放屁!给我滚!!!”

    空间里其余人:“……”

    刘彻若无其事的抠了抠耳朵:“您可真是粗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