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等,那么这两天,张军和单红应该就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了。
就连苏市那边的年终奖励也都按着凌微电子的标准发下去了,刘良还跟张军请示了春节期间的工作安排,没想到,张军只说了一句话:你是那边的负责人,你说了算。
单红想要回时华集团,张军看着她说道:“难得今天你没去上班,还是周日,想不想回家去看看,上次我答应了你妈妈要带你回去一趟。”
刚刚坐进车里关车门的单红手上停顿了一下,“你答应的那就你去好了,我没时间的。”
张军注意到她柔媚的眼睛里有了一些水汽,搂住她,向前面说道:“小王,去人民商场。”
“好嘞。”小王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又忙将眼神挪开,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两人在人民商场逛了半天,从衣服到营养品,买了很多东西,直到她这辆大众的后备箱装不下了为止。
上午的阳光很是明媚,赵美欣正在进行大扫除,快过年了,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利用周日时间打扫卫生。
一楼弄得差不多了,她端着一个水盆,上了二楼,这是她女儿单红曾经住的房间,整个二楼的都是她的东西。
赵美欣又坐到了单红那张床上,呆呆地看着梳妆台上一个相框里女儿纯洁的笑容,泪水又一次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已经大半年了,女儿都不曾回过这里,好在现在知道她住在哪里,毕竟还在一个城市,感觉就像在自己身边一样。
这大半年里,她流了太多悔恨的泪水。
单安智慢慢地走上来,他就知道,自己的老伴又躲在这里偷偷地哭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默默地拧了一块抹布,去擦窗户上的玻璃,不经意间,看到楼下开来一辆灰色的小汽车,停在自家门口。
接着他看到了单红和张军从车里一前一后下来了,张军还细心地给单红整理了一下衣领。而后,司机下来打开后备箱,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
单安智的手开始哆嗦起来,不停地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用手指着楼下,看着赵美欣,焦急地想要说些什么。
赵美欣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跑过去问道:“你这是咋的啦?啊,是那儿不舒服了吗?不行的话,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单安智终于缓过了那股劲儿,急促地说道:“快,快下楼去,女儿,女儿回来了。”
赵美欣脑袋里“嗡”的一声,“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单安智指着楼下,“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赵美欣这才朝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红色上衣的身影正走进家里,她踉跄着转过身,脚下都有些不稳了,仍旧急急地向楼下跑去。
单安智忙从她向后扶住,他怕她一激动摔下楼去,那可就好事变坏事了。
楼下,张军在小王的帮忙下,把一大堆的礼物都拿进了客厅里,又打发走了小王,给他放了一天假。
单红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间自己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基本上没什么变动,看着窗明几净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打扫完的,只是家里怎么没人呢?
她抬头看到楼梯上下来的赵美欣和单安智,眼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爸,妈,我回来了。”这是一句她说了二十多年的话,在离开这个家之前,每天都要说上一遍的,如今说起来,那种曾经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时光终究不能回到过去。
两人在单家呆了一整天,帮着赵美欣和单安智打扫了各个房间每个角落的卫生,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回家一样,又吃了晚饭,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楼外响起小车喇叭声,两人才告别出来。
到了门口,单红抱了抱赵美欣,说道:“妈,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的,你们保重身体。”
只这一句话,又一次让赵美欣破防了,泪如雨下。
来接他们的是向美,开着张军和古丽芳常用的那辆菲亚特,一脸好奇地看着单红红肿的眼睛,“单姐姐,你穿着红衣服,又一副恋恋不舍地从家里出来的样子,特别像是一个新娘子呢。”
这话当即就让单红破涕为笑,伸手打了一下向美。
张军在一旁说道:“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好听的话。你看我像不像新郎?”
向美撇撇嘴,“一点儿都不像。”
“开你车,走,回家去。”
等到了家里,单红的情绪稳定下来,对张军说道:“明天,你带着凌微去苏市,一来去看看她父亲,二来顺便把二弟和早田父女接回来,第三,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躲两天。”
张军立明白了单红的意思,“这两天估计就会有人来找我了,目前来说,整个南淮恐怕就我财大气粗了,还有一个特别能干的老婆。”
单红推了他一把,“不止是一个老婆,是好几个吧?哼,你别急着回来,等我电话,这一次,我要让宋国诚也上上火。”
“好,都听你安排,那我今晚是不是就能当新郎了?”
张军没脸没皮地凑到了单红身边,闻着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
“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你不能这样啊,喂,你这也太不讲理了,别推啊。”
某人被推出了房间,身后是插门的声音。
好在还是有人能够收留他的,楚凌微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怎么?张总这是又让人家给赶出来了?”
“呵呵,小妖精终于现身了,待老纳今晚收了你再说。”
“呵呵,谁收谁还不一定呢。”
……
张军和楚凌微在第二天就开着那辆凌微电子的桑塔娜往苏市去了。
又过了一天,宋国诚指示赵广民抓紧联系张军,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跟他谈。
赵广民不敢耽搁,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却都没找到张军,最后不得不亲自来到清园,接待他的是那个十五六岁小姑娘一样的古丽芳,还没说话呢,就给他展现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张军呢?去哪儿了?”
小姑娘给他沏了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张总也没说去哪里,只是说心情不太好,要出去走走。”
赵广民哪里有心思喝茶呀,追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概差不多年三十之前就能回来了吧?”
小姑娘稚嫩的声音让赵广民想发火都做不到,跟一个小孩子发火他得多大气性啊。
“楚总呢,我要见她。”
赵广民觉得见不到张军,那见见楚凌微也应该能解决问题,至少宋国诚那里好交待一些。
可是对面的小姑娘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楚总跟张总一起走的,你不知道吗?”
赵广民无语了,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故意躲出去的一样,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可是现在真的是火烧眉毛了呀。
毛纺厂的事情到底还是让他给捅到了省里,是直接给李宝来汇报的。
李宝来自然早就知道毛纺厂那边出事了,但是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并不掌握,听了赵广民详细的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李宝来大怒,拍着桌子喊了秘书进来,告诉他马上发通知,给南淮市委市政府三天时间,让聚集的职工散去,一个星期内必须解决问题。
事情是昨天捅上去的,今天算是第一天,他满有把握能说服张军出手安抚那些职工,可是现在连张军的影子都见不到,这让他心里也没底了。
只好心急火燎地赶往市政府,当面向宋国诚说明了情况。
宋国诚听了赵广民的话之后,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他知道,目前只有张军才有经济实力给毛纺厂的职工发工资,可是人家凭什么要拿出这笔钱来?
他也曾设想从银行临时借用部分资金来解燃眉之急,没想到的是各家银行仿佛都商量好了一样,都一口回绝了借款要求。
最让他难堪的是工业银行的郑先兵,冷冷地对他说道:“我们银行的钱都借给凌微电子了,如果没有一个多星期的停产,估计现在应该能收回了一部分,那样就有钱借给你们了,可问题是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凌微电子刚刚恢复生产,无货可出,哪里来的钱还给银行?”
宋国诚突然想起,应该还有一个人有这个实力才是,连忙跟赵广民说道:“能不能见见张军的爱人,时华集团的负责人单红?”
赵广民头疼,单红确实有这个能力解决问题,可是这一位可没有张军那么好说话呀。通过一两次接触,他就发现单红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所以本着能推就推的原则说道:“宋市长,时华集团可是省里直接管的企业,我这个级别好像不太够吧?”
宋国诚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那就我见见她,我让秘书通知她过来。”
赵广民告辞出来后,心中暗想,你通知她过来她就能过来了吗?不见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