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驹连忙按住陈六子,“六哥六哥,您别急啊,这么风风火火的,我是觉得,咱们都能想到的事儿,人家会长大人能想不到吗?话说,这会长到底是谁啊,咱也没见过。”
陈六子摇摇头,“家驹,人家说给咱染料,就真的给了,价格还这么低,现在又找你开会,说要平价供应棉纱,我看啊,这协会不像那些只顾着捞钱折腾我们买卖人的,这协会,是真想做点事情!就算是你说的,咱们想到了,会长他老人家也能想到,但做人不能没良心,万一他没接到消息呢?我还是得去一趟。”
说罢,陈六子又踱了两步,继续道:“再者说,这会长做生意一定是个好手,我去拜访拜访他,说不定还能学两招,最少也能看看人家的厂子是不是?这人呐,可以笨,但不能懒,咱们这种人,不像书里说的那些神童,那叫生而知之,咱们这些笨人,就得使劲儿学。”
卢家驹见劝不动六哥,只得点点头道:“成,那我让人给你订票,你快去快回,厂子里没你坐镇可不行。”
......
“听说了吗?棉纱价格又涨了!”
一间工厂的会客室里,几个中年老板正在聊天。
其中一个喝了一口茶,“唉,这买卖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弄出来一个什么协会,说什么要听他们招呼,不听招呼就不给染料!我曰恁奶奶的,老子辛辛苦苦办厂就是为了听人家招呼?现在还没把这事儿弄明白呢,棉纱价格又涨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是啊,都怪我那儿子,非要吵吵把火的干工厂,弄这个弄那个,要我说,在乡下买房子置地,不比什么都强?有银子就买地,没有好地了,就把银子藏在地窖里头,这不都是传家的玩意儿!”
“谁说不是呢,看来这工厂,还真不是咱们这些土老帽能玩的转的。”
几人正议论着,坐在下首的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却慢悠悠喝茶,等他们议论完了,才悠悠说道:“或许,这是个发财的机会呢?”
中年男人们不说话了,齐齐看着他,那年轻人说完这一句却没了下文,只是一个劲儿的喝茶。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我说小齐,你就这么渴吗,想喝茶到家里喝去不行?到底怎么是个发财的机会了,你快给大伙儿说说啊。”
这年轻人叫齐宰修,本来家里也是地方望族,这齐宰修上的是洋学堂,还曾东渡扶桑求学,是喝过洋墨水的。
“国人弄点什么茶叶,糕点这些吃的喝的还行,可是论起这工业,还真不够看的,唉,也不是我妄自菲薄,确实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特长,咱们不擅长这个嘛,既然不擅长,就得找个老师,天地君亲师,找到了老师,不就找到了门路,找到了靠山吗,还怕,弄不到棉纱,买不到染料吗?”
一个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小齐,不知你说的老师是?”
齐宰修笑笑:“老何叔,您心里还不明白?德意志人已经不行了,在这块地界上,谁的势力最大?”
众人不说话了,最近扶桑人没少接触他们。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可,可人们都说那扶桑人狼子野心,大伙儿都知道,就连那走街串巷说书卖艺的,也天天说呢,说什么他们要占胶东,还要占东北,恨不得把咱华夏全占喽!”
“是啊,我家那小子还说呢,说就算穷死饿死也不能当走狗。”
“没错儿,咱们即使不开工厂,也能回去当个富家翁,干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犯不上啊!”
齐宰修面色有些阴沉,“胡说!你们也都是颇有资产的人,怎么能听那帮愚夫愚妇胡言乱语?扶桑人坏?他杀你家人了?他夺你产业了?他们是要来帮咱们呐!这就好比两兄弟,弟弟家里不安生,哥哥来帮助一下,怎么了?”
说着使劲把茶碗往桌上一顿,茶水溅在桌子上,加重语气道:“你们说啊,怎么了!”
有人不敢再说话,有人则冷哼一声,“说得好听,还哥哥弟弟的,咱们当他哥,不,当他爹两千年了!说不定这辈分儿,还要大呢!要是从秦始皇派徐福那论起,说不定他们还是咱们孙子,重孙子,耷拉孙呢!”
众人顿时笑起来,会客室里充满愉快的气氛。
齐宰修使劲一拍桌子,“行啊!你清高!你爱国!你不用吃饭!我就问你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