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证据吗?我告诉你,你不要乱说,我们是按规矩办事的人,不会干出你说的那种事情!”
齐宰修笑容玩味,但语气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随后,齐宰修站起来,把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姓马的,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你不是自己吧?为自己家人想想吧。”
马屏狠狠盯着他,随后又转身面向会场的众人,“老子是正经八百的华夏人!我爱这个国啊!”
说到这一句,马屏的眼泪竟然下来了。
齐宰修不屑的撇撇嘴,果然,他怂了,这不是什么狠话,这是一个失意者最后博取同情的伎俩,等众人表示同情之后,他就会接受这种不幸。
这种事情,他齐宰修见得多了。
只有老何叔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胶东商界有句话,叫再硬硬不过马屏,马屏这人脾气之倔,性格之强硬是远近皆知的,今天怎么掉下泪来?
“从开埠起,我们马家就在这做生意,一直到我这一辈,十五年了!我们看人脸色,受人欺负,小心翼翼地挣钱,诸位,我都快忘了,我是站在咱们的地盘儿上了!”
马屏的嘴唇直哆嗦,这话说的有点杵心窝子,在座的商人们有不少都低下头。
是啊,这里不是咱们的地方吗?
几千年来,咱们在这里生存繁衍,咱们在这里种地盖房子,咱们在这里修路架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润着祖先的汗水,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才造就了这片富饶。
这,不是咱们的地方吗?
他们这些人一不偷二不抢,不少工厂主还保持着每天下车间干活的习惯,所谓的享受,无非就是比普通人吃的好一点。
他们勤劳,不敢沾染恶习,精明的计算每一分钱,努力的研究各种生产原料。
他们从这片土地上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建设,死后就在这片土地下长眠。
这是咱们的地方啊!怎么要受别人的气呢?
“我无能!我连累家小天天跟我担惊受怕,我无能!德意志鬼子来了我不敢打他们,今天扶桑鬼子来了,我还是不敢打他们!”
“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保护咱们啊!我要杀了他们一个人,他们就会杀我全家!听见姓齐的说什么了吗?我不是一个人,我得为家里的女人孩子想想啊!”
齐宰修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失败者就是失败者,需不需要说这么多为自己辩护?承认失败,跪伏在强者脚下,真的有那么难吗?
扶桑帝国好啊!扶桑帝国让自己有了钱,有了势,这些人攒了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家业,自己几年就能超越他们。
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扶桑帝国!马屏这个狗东西,跟帝国作对,活该!
齐宰修晃晃脖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马屏服软。
只见马屏看看大伙儿,又看看老何叔,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这他娘的世道!是,我没本事,可我马屏,是属家雀儿的,受不了这份气!”
说着,马屏从怀里掏出一只花口撸子,没有瞄准日本人,而是先一枪打向齐宰修,在会议室外的扶桑武士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马屏大喊一声:“二十年后,老子还要来看看,咱们的人,还会不会在自己的地界上受欺负!”
说罢,对准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
第一颗子弹打穿了齐宰修的脖子。
汩汩血流涌出,他喉咙发出嗬嗬声音,“妈的..你们...怎么搜的身..”
扶桑人把齐宰修跟马屏都抬出去,一个人操着生硬的汉语道:“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以为,他是英雄吗?不!他愚蠢,且懦弱!我们怀着诚意而来,希望大家好好考虑,不要自误!”
死了一个齐宰修并没让扶桑人大发雷霆,毕竟这种狗腿子想找还不容易吗,扶桑人只是为他的高学历感到有点可惜,这种高学历狗腿子在这年头还是有点稀缺的。
日本人都出去了,在会场里的一众商人、工厂主们久久没有动静。
过了半晌,老何叔撑着桌子站起来,身子晃了一晃,使劲站住了,看看地上那摊血,没有说什么,走了出去。
他脑海里,全是马屏那句话。
“二十年后,老子还要来看看,咱们的人,还会不会在自己的地界上受欺负!”
步履又踉跄几分。
......
上海。
二马路渭水坊,上海股票商业公会。
此时距离华商证券交易所成立还有两年时间,由茶会发展而来的上海股票商业公会,是目前最大的证券交易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