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听了白明义的汇报,又摊开报纸看了几眼。
靠在舒适的椅子上,眼睛微闭,手指轻轻在桌上敲打。
“靳翼青啊。”
靳翼青本就是山东人,出生在邹县,就是今天的邹城峄山镇, 十八岁的时候他去投军,然后进入了炮队。
众所周知,段老虎对炮的青睐可谓刻在骨子里,机灵聪明的靳翼青没有浪费自己的天赋,努力学习。
传闻有一天段老虎在休假日下去视察,发现营地里的靳翼青埋头苦读,顿时感到有趣,问他为何不出去跟同伴游玩,靳翼青答道:“我家贫困,每月饷银均寄回家乡奉养老母,身在营中,别无他求,只想读书认字,早日进入学堂。”
段老虎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个天生有些缺陷的年轻人。
靳翼青的右眼天生外斜,好在老段不以貌取人,很快,这个年轻人就得以进入炮队随营武备学堂,然后一路火箭提拔。
两年前,经过段老虎的举荐,靳翼青担任第五师师长,正式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军头,去年更是更进一步,督师山东。
从一个穷小子,到家乡所在省份的督军,真可谓是光宗耀祖。
“少爷,此人官声不佳。”白明义撇撇嘴。
韩枫点点头,靳翼青捞钱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穷怕了缘故,当了军头之后,他在老家弄了快三万亩地,成为当地第一大地主,然后各路亲戚都鸡犬升天,通过各种手段,在济南大办工厂。
“嘿,祁同伟式人物。”
白明义心里疑惑,祁同伟是谁?回去得好好打听打听。
明义现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事务秘书,不光能提供消息,还能提供意见供韩枫参考,“少爷,这事儿现在就是必须得收拾,但又不好收拾,谁都不想被泼上这盆脏水,要不要保下靳翼青,向段总长要点好处?”
韩枫笑笑,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进进出出的人们,“明义,靳翼青还需要咱们保吗?只要总长发话,这板子,就打不到他头上。”
“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少爷就插不上手?”
白明义一心想让少爷从中分一杯羹。
“重点是百姓。”韩枫回过身,“明义,不要只想着捞好处,也要为百姓做点事情,此事一出,怕是当地又是一场动荡,呵,依照靳翼青的做派,恐怕即使不血流成河,也要杀掉一批人,在他们眼里,这不是官逼民反,这是刁民作乱啊。”
白明义不说话了,仔细思考少爷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劝道:“少爷,只怕出力不讨好啊。”
确实有点棘手,周子廙在西安城说的那句话没错,想在这里边混,最重要的就是四个字,和光同尘。
就你清高?就你心怀天下?
你这么想当海瑞,难道我们都是严嵩?
......
济南。
督军衙门。
“刁民!都是刁民!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难道乐安这种小地方也有记者??”
靳翼青一身戎装,气的胡子抖动。
他已经不是那个穷苦娃了,他是一省督军。
周围的幕僚们不敢说话。
靳翼青来回转圈,走累了才回到书案旁坐下,“派兵进缴,杀光乱民,最不缺的,就是人,不听话就杀,乱民杀光了,不就听话了??”
说完了又冷哼一声,“建设需要钱,养兵需要钱,国事如此,苦一苦百姓怎么了?”
有幕僚想劝,但张张口终究没敢出声,重新低下头,一言不发。
终于有人出声道:“督军,乱民的确该杀,只是如今物议沸腾,如果贸然行动,怕是引起反弹啊。”
靳翼青解开配枪,“啪”一声砸在桌子上,幕僚们浑身一颤,“引起反弹?你们胆子太小了,有这个,就不会有反弹!”
......
陆军部。
段老虎闭上眼睛,良久不出声。
对面是济南来的人,带来了靳翼青的亲笔信,端的是声泪俱下,恳求老上司理解,自己一心为国,结果又刁民作乱,若不行雷霆手段,那么国府威严何在?
“翼青糊涂啊。”
说完这句,老段不再出声,因为没办法再说下去,翼青糊涂,然后呢?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怕是只能糊涂就糊涂,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人,掌管着一方军马。
再睁开眼,老段恢复了平静,“你们不要光会使蛮力,别人可以在报纸上写文章,你们也可以在报纸上写,这件事,一来是财政口的人乱施政令,验契税,这是什么破办法?二来是当地乱民不受教化,乱施暴行,杀害父母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