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笑嘻嘻转过身来,挑挑眉毛,打量几眼,“呦,这位老人家,您是?”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了,就算你是大红人,就算你家财万贯,你也不能这么狂吧。
咳嗽两声,“这是徐事务卿徐相国。”
徐卜五嘴角一扯,勉强笑一笑,一拱手,“次长,今日大闹我事务堂,所为何事啊?”
韩枫一笑,拱手还礼,“失敬失敬,原来是徐相国当面,不知您是哪朝的事务卿,哪朝的相国?”
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来这一下子,可太狠了。
饶是徐卜五养气功夫高深,也没忍住面色涨红了一下。
为什么这句话威力这么大呢?还得从徐卜五以往的经历姿态说起。
徐卜五有个外号,叫水晶狐狸,其心晶莹剔透,八面玲珑,其谋慎重长远,小心谨慎。
很多人有疑问,作为老袁的头号智囊,屡次定计帮老袁坐上如今位置之人,为什么两年前会急流勇退,跑去琴岛闲居呢?
原因就出在忠义二字上,当年老袁资助他上学考试,两人结为知己,帮助老袁,这是义气,可忠在义前,你光义薄云天了,把一个忠字放在哪里?
这事儿要在后世,那根本不算个事儿,什么忠不忠的,大家都不是傻子,没人信那一套,可现在不行,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时候的名声往往比命还重要。
最关键的是,谁都有推翻前朝的理由,唯独徐卜五站不住脚,前朝封他为协办大学士,补授军机大臣,仅仅一个月后又授体仁阁大学士,这是文臣的最高荣誉,后来,又封他太傅太保,可谓无上荣宠。
所以,韩枫问您是哪朝的事务卿,哪朝的相国,这就是当面打脸了,还不如直接骂他二姓家奴呢。
气氛一时冷到了几点,矿山审计处的处长刚好处于风暴眼当中,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透出一种惨白,额头上全是一点一点的汗珠子,只感觉后背发麻,一种惊悸从心口处蔓延开来,心跳扑通扑通听的分明。
就在这时,韩枫哈哈一笑,“玩笑话,玩笑话,谁不知道,相国是肱骨之才,没有相国,哪有今天的改良,哪有今天的大统领啊!”
大家这回直接让雷翻了,原本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这下连热闹都不敢看了,拿出生平前所未有过的速度冲刺回办公室,拿上东西,把门一锁,直接翘班了。
跟看热闹相比,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徐卜五怒极反笑,“子静,不如到我那里喝杯茶。”
韩枫笑眯眯点头,“相国,您这里茶叶多吗?”
饶是徐卜五,也被这无厘头的问题问的一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够子静喝一壶的。”
“一壶怎么够,起码得煮一锅。”
到了徐卜五的办公室,分宾主坐了,自有茶房上茶,韩枫闻一闻,“您这茶,跟粱先生家的,哪个好?”
徐卜五道:“我这里清贫,自然不如你那以后的老泰山。”
说完这句话,想了想,徐卜五平静问道:“子静,你到底做什么来了?”
听他这样说,韩枫也不禁有点佩服这个老头了。
身居这样的高位,遭遇这样的挑衅,还能耐着性子问出个所以然来。
韩枫放下茶杯,一脸坦诚,“实不相瞒,今日来,是要借相国的虎威一用。”
说完,撂下若有所思的徐卜五走了,出门揪住想躲开的茶房,“来,把事务卿的茶叶给我包上几包。”
茶房都快哭了,屋里传出徐卜五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愿意喝,就给他,让他多喝几壶!”
这群黑衣人下了楼,韩枫走在中间,手插在大氅里,旁边的白明义拎着好几包茶叶,昂首挺胸。
门房对韩次长行注目礼,目送他上车。
心中只有一句话。
那年次长双手插兜,没遇见过对手。
......
统领办公室。
大头低头签批文件,寒云悄摸进来。
大头看他一眼,“鬼鬼祟祟,干什么?”
寒云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嗯?”
“爹,大哥他不是故意的,您老人家这次,还得从轻发落啊。”
大头往后一仰,撂下手中的笔,捏捏眉心,没好气道:“又怎么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纨绔的很,正事也不能说不做,但安生不了几天,就又弄出乱子,你们说说,你们弄出多少事来了,当街杀人,到沪上搅的天翻地覆,后来又把西北弄得鸡飞狗跳......”
一数不要紧,直数的大头血压升高,一拍桌子,“从实说来,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