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做个探路的，跟上去看看。”邢菲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顶楼是最安静的，长长的楼道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和楼下的长廊公寓布置不同，这里的房间都有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玻璃窗上尽是油污，朦朦胧胧地能看见里面是一个个杂物间。
里面放着杂七杂八的许多东西，雕塑，绘画，雕刻的是飞禽走兽，画的是人虎鸟鼠。
那些画具与材料，乱七八糟地堆在一个个杂物间里。
另外几个房间更加混乱了，各式各样的影碟，外卖，所有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毫无逻辑可言。
据说公寓的顶层，是警员一个人的居所，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垃圾场。
江至晚反手向后指，示意邢菲去天台。
邢菲知道江至晚的意思，万一他们被发现了，江至晚可以立刻撤到天台。
只要天台有很明显的搜索痕迹，江至晚可以说两夫妻去天台看孩子到底是从哪儿跳下来的。
算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邢菲得令后退，只有江至晚一个人跟着保安往前走。
忽然，江至晚感觉脚下绊到了什么，好在他有着专业的战术步行习惯，走路一直保持重心偏后。
这样就算是被绊到也不至于往前趔趄，造成太大的动静。
江至晚轻轻低头，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只手。
他轻轻蹲下，看见一个死在角落里的女人。
江至晚的脖子微微收缩，她在女人的脖子上看见一道血痕。
以他的判断，能够看出来，这一刀从后面用近乎于勒住脖子的姿态，干净利落的一刀。
太干脆了，是一个极有经验的人下的手。
“天眼有铁军或者警备守御，应该就是他们了？”江至晚心中沉吟，这一刀又快又狠。
在这里活着，大家各凭本事，谁都会对其他人下手。
游戏设计者设计了很扯淡的剧情，但是NPC阵营的加入，让所有人都合情合理地，心安理得地泯灭了人性。
江至晚继续向前，前方唯一一盏昏黄的灯光，照亮的想必是警员的房间。
那个保安从前面的房间快速走了出来，他的手里多了一根有些弯折的棒球棍。
他拿武器的速度很快，快到江至晚觉得他提前把武器放在了那里。
他三步一回头，直到走进灯光里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
狭长的，将近百米的通道里，一路都是灰尘和碎土，还有一些类似于装修原料的东西堆在那里。
江至晚半蹲着前进，慢慢地，慢慢地来到了那个房间。
房间外，是一道棕色的木门，木门虚掩着。
江至晚能看见里面的光影微微闪动。
里面应该有光源，但是不够亮。
借着头顶上唯一一盏昏黄的楼道灯，江至晚侧身到了门边，稍稍把缝隙再打开了一些。
他闻到了一股明显的酒味，是酱香型白酒的味道，很浓郁。
“奇怪，那警员的身上明明没有酒味。”江至晚在心中暗想着，继续观察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门后就是一个将近五十平米的客厅。
客厅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片，同时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江至晚看见茶几上有一具男性的尸体，已经被解剖了开来。
承重柱上绑着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被堵着嘴不断挣扎着。
江至晚只扫了一眼，就感觉心脏骤停。
他看见了两个人，两个音乐人，就是住在他隔壁，被江至晚杀害的那两个。
“日了张震了……这警员在复制活人？”江至晚心中冒出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同时，更可怕的景象出现，江至晚看见那个老保安摘下了帽子，脱掉了外套，蹲在茶几边，抓着尸体的内脏开始狼吞虎咽。
好像……好像一只食尸鬼！
江至晚能看见，随着吞噬的加快，他背后的肌肉也开始高高隆起。
他居然是来这里吃尸体的？
而且吞噬掉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似乎比杀掉那个人增加的力量更加多。
老保安的吃法很讲究，他只吃一块，让尸体就好像是被猫或者老鼠啃食了一般。
饶是江至晚见惯了尸山血海，面对这种情况，还是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心。
“但是不失为一种办法，杀最少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江至晚想着，忽然，远方的电梯有了些动静。
江至晚侧身一闪，躲进了一个杂物间。
这个杂物间里，都是模特。
像是商场里的穿衣模特，脸上有那么一点点区别，但是身材千篇一律。
江至晚迅速脱光，然后张开嘴，横七竖八地躺下。
轻轻地把几个模特搁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躺在满是尘埃的角落，耳朵贴着警员的房间。
“又是你？”老保安的声音传来。
“给我留一些，凭你一个人，杀不了那个大个子。”这个声音很陌生。
“杀不了又怎么样，死了也无非是重来。”老保安哼了声，“几百年了，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变了多少身份，那大个子以为自己清理掉了我们的记忆，其实我们就是在玩儿他！”
“谁玩谁还不一定呢，至少几百年都是他在定生死。”是那个陌生人的声音。
几百年了？江至晚心中惊疑，这个游戏几百年前就存在了？
“从中世纪玩到现在，他造出来的人越来越像了，再不杀了他，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一个模具！”老保安低吼。
“不过公寓进来了一对男女，是后面进来了，没有被大个子抓到。”陌生人沉吟片刻，“我看见大个子开了他们的房门，但没有抓他们。”
“后面进来的？”老保安皱眉，“我以为他们也只是个丢了记忆的模具！大个子开启一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能进出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他觉得好玩。”陌生人耸肩，“反正没人能挑战大个子，在创界匣里，他就是神！”
老保安沉默。
“难道存在于外面的人，都是NPC？”
“这个公寓叫做创界匣，主人就是那个警员，而警员一直在完善造人的手段？”
“警员能够剥离记忆，但是有些NPC已经有能力保留记忆？”
“好像是造物使徒重塑神明，但是神明的神格都逃逸了出去。”
“难道这个警备，是一位造物使徒？”
诸多的信息在江至晚的大脑里盘旋不去，这个游戏的背后，藏着的秘密，让江至晚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远，很远。
这时，电梯又有动静了。
“他回来了！”老保安低语。
“这次怎么那么快？那帮家伙没有造成一个案件？”
“来不及走了，去隔壁装模具！”
他们的话让江至晚心惊肉跳。
很快，他听见了脚步声，看见两个人在黑暗中一路小跑进来，钻进了模具堆里。
一脱衣服，张开嘴。
电梯门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慢悠悠地传来。
与此同时，还有一声自言自语。
“女的在天台上，男的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