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东临冷然道：“将死之人，何需多问！”身形一晃，又是一掌当胸袭来。

    这方东临不愧公子之鞘，他那一掌早已使夏语冰重伤，却仍不给对方半点喘息之机，端的是狠毒异常。

    生死一刻，夏语冰迫出全身潜力，身形一错，往旁便闪。这一闪，又牵动了五脏六腑，血气上涌，便是一阵咳嗽，每咳一声，便带着一口血，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忽地想起杨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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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东临一掌走空，却没半点要收手的意思，右手一转，竖指成刀，斜斩夏语冰小腹。

    夏语冰摇摇欲坠，已有些支持不住，方要闪避，却觉一阵头重脚轻，只得伸手往外一拦。

    两人一合即分，夏语冰身如纸鸢，掩胸而退，鲜血流了一路。

    方东临冷然一叹，下一招，名动惊呼的碧落公子便要就此出名。

    夏语冰凄然一笑，心里却不知怎么的，暗唤了声：“杨戢！”

    可惜那个人离得太远了。

    想必他还在怪自己吧，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讲那些话了。顾师兄的死，又怎能怪他呢？

    ——杨戢！

    方东临可不是怜香惜玉，婆婆妈妈之人，身形一晃，又是一掌追至。

    夏语冰只来得及在心里叫了声：“杨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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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掌忽地从背后伸了过来，一下便接了方东临一掌。

    夏语冰迷迷糊糊间间，只觉有人一下扶住了自己腰，不由得低低唤了声：“杨戢！”

    那人百忙之中，低头嘻嘻一笑，满脸的轻浮笑意，登徒浪子模样，却也识得，不是杨戢，而是阿猫。

    夏语冰一惊，方才醒悟，脸上不由抹了一抹病态的羞红，急忙微微挣开身来，讶道：“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阿猫忙伸手将嘴边的口水擦干净，心想：“这小妞，重伤之下，仍是美得冒泡，哎！刚才就不应该扶住她的腰，而是紧紧抱住她的腰。”不由得暗暗后悔，正想如实相告，转念又想：“既是英雄救美，演戏就得演全套，何况，杨五郎的身份可万万泄露不得，否则，日后还不天下大乱。要是夏小姐感激我的救命之恩，硬是要以身相许，虽说朋友妻不可欺，不过，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想来他也不会见怪。”越想越是高兴，不由哈哈笑道：“本公子聪明绝顶，算无遗策，昨日夜观天象，眼见紫薇入斗，北斗倒挂，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便知这姓方的是坏人，又知夏美女有危险，我便日夜兼程从荆州赶来，一路连毙十八匹好马，更惨的是，深夜之中，无船可渡，哎，滚滚长江都是水，我悬挂小姐安危，无奈之下，只得又化作浪里白条，泅水过来，这身衣服当真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现在又湿了。”

    夏语冰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不由暗自好笑：“今夜会晤之事何等隐秘，知道之人寥寥几人而已？这阿猫便是能从别处听得，又怎能一口断言方东临便是坏人，其中定是有蹊跷？”忍着伤道：“是不是杨公子告诉你的？”

    阿猫见她一下便猜出来的，心头暗自惊疑：“常言道：美人无脑，怎地这姓夏的跟姓杨的都是一个德行，聪明得不要不要的。”忙摇头道：“不是。”

    夏语冰却幽幽一叹道：“他怎地不来？”

    阿猫听他话中颇有些幽怨，心中大是惊疑，暗道：“这夏语冰怎地对杨五郎这般痴迷，生死一刻，还不忘念着这老兄的名字，也不知这老天是不是瞎了眼，怎地一个个美女都往那小子身边靠，看不到这边还有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吗？看这美女眉间带春，定是思念得紧，难道姓杨的竟是情场高手，表面上一副俨然模样，暗地里却早跟夏语冰下了几碗米，煮了几锅饭了。他奶奶的，这小子敢情是把老子当保姆了。呵呵，你不仁，可别怪老兄无义，美女嘛，哪个不爱。”呵呵笑道：“他正在怡红院打得火热呢。”

    夏语冰轻轻一叹，忽地又咳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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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东临见阿猫来到，心知今日之事，倒是有些碍难了，望了望天色道：“阿猫公子非是上林书院之人，何须要来趟这浑水？”

    阿猫呵呵一笑，又将那折扇摸了出来，一本正经道：“不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公子急公好义，助人为乐，这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的。”

    方东临摇头一笑道：“阿猫公子的话，倒让人好生不解，那边形势凶险，只怕马上就是一场好战，你不赶着去拔刀，跑到这干什么？西湖之约，何人相告？”

    阿猫心头暗笑：“这小子，贼眉鼠眼，还想着来套老子的话，做你的春秋大梦。”嘴上却道：“方东临，你这话可说错了，那边马上确实有一场好战。”

    夏语冰心头一震，惊得一下便抬起头来。

    方东临也不在意，笑道：“还望阿猫公子直言。”

    阿猫望着方东临，洋洋得意道：“猫公子巧计脱重围，奇策大败两猪头！”

    纵是夏语冰重伤在身，听得阿猫这话，也差点笑了出来。却也听出他话中之意，折剑山庄与神霄阁今夜便要大败，可水榭之间，有八万余人，却不知他如何用的奇策？

    方东临也微微惊疑道：“阿猫公子的意思是，今夜折剑山庄与神霄阁便要大败当场。”

    阿猫点了点头，叹道：“非是大败，只怕就此便得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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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东临见他一下感伤起来，奇道：“在下生平最喜这妙计安天下的事情，还望阿猫公子不吝赐教。”

    阿猫望了一下天色，笑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了。神霄阁前日被火烧猪头，一场大败，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方东临点头道：“恭喜阿猫公子救得天香红袖八百余人。”

    阿猫志得意满道：“话说本公子带着八百娘子军，先用诱敌之计，请君入瓮，不，请猪入瓮，先败神霄阁一干猪头，随后火烧新野，把魏东雷和谭平两个猪头烧成了红烧猪头，再连夜赶到竹津。”似是考虑后面的措辞，阿猫不由一顿。

    夏语冰心头一凛，心想：“他们去竹津干嘛？难道是想坐船去徐州，偷袭折剑山庄，围魏救赵？”

    方东临脸色微变道：“阿猫公子难道想横渡长江？”

    夏语冰‘啊’地一声，恍然大悟，之所以去竹津，乃因竹津多竹，就地取材，制成竹筏，以添香红袖众人的武功，要横渡长江也不无可能，这计划中大胆之中又环环相扣，出人意表，看似不可能，却又大有可为，不禁暗暗佩服。

    阿猫拍手赞道：“公子之鞘倒也不是吃干饭的，一点就透，还好我那八百娘子军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长江，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就遇到了一个叫谷元朗的送酒蠢货。”

    夏语冰听那谷元朗的名字甚是相熟，微一沉吟，便即想了起来，再一细想，差点笑了起来。暗忖：“差点被这阿猫给骗了。”

    方东临笑道：“容在下插口一句，阿猫公子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擒住了这一干人，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易容成送酒人的模样，乘乱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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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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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阿猫哈哈笑道：“方东临啊，方东临，你老兄还真是不禁夸，才夸你两句，你就犯迷糊了。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山河。”

    不知怎么的，夏语冰一见他摇头晃脑的模样，很是像一个人，心下笑意更盛。

    方东临愕然道：“难道不是。”

    阿猫断然道：“当然不是，你那只是小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