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扎尔这才蹦蹦跳跳的端着盘子跑掉,莽莽撞撞活跃的不像是个女孩子。
古丽扎尔来到尼古拉·特斯拉实验室,尼古拉·特斯拉头也不抬:“放在那里。”
古丽扎尔放下餐盘,却看见有着苍白脸的怪人的洋人面前,有个比他人更古怪的东西,两个圆铁之间有电光无声闪烁,时不时地映着尼古拉·特斯拉的脸色发蓝。
从没为见过人工电的古丽扎尔吓得后退,发出“啊”的惊叫。
却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导致掉落在地。
尼古拉·特斯拉诧异抬头,看见这个灰扑扑的漂亮小姑娘后,眉头一皱:“出去。”
那神色威严极了,古丽扎尔吓得落荒而逃。
尼古拉·特斯拉捡起地上的柱形蜂窝状非金非玉的东西,想了想,要放在左边的试验台上。
在经过那间装置上方的时候,两块铁片间的电光一股脑朝星空之根的伴生物涌去。
这次轮到尼古拉·特斯拉惊的“啊”了一声……
……
赵传薪不担心被古丽扎尔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这就好比,拿着一份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去给南太平洋上瓦努阿图原住民掰开揉碎了展示,人家最礼貌也不过是骂骂咧咧的让你滚,生气了说不定还把你叉了烤着吃。
见古丽扎尔慌慌张张的回来,赵传薪问:“怎么了?”
“那人好可怕。”
“哦,这样啊,那行赶紧吃吧。”
古丽扎尔:“……”
赵传薪把羊杂下锅后,就端着盘子,戴着古丽扎尔去餐厅吃饭。
古丽扎尔此时才认真打量起来。
这间屋子,墙上镶着她从未见过的透明东西,一条一条的从地面到棚顶,能清楚的看见外面的荒漠。
屋里有六排餐桌,都是岩石一体成型,牢牢固定在地上。
每个餐桌旁,还固定有两排焊在地上的石椅。
除此外,还有一个吧台,吧台前有固定的高脚石凳。
吧台后终于有了点别的材质的家具——落地的实木酒柜,上面有靛坪烧酒,有菊花酒,还有芝华士威士忌等……
赵传薪将餐盘放在吧台上,古丽扎尔坐他身旁。
赵传薪埋头吃,古丽扎尔边吃边歪头看他。
见赵传薪吃的心无旁骛,她只好说:“真好吃,赵信,你从何处来?”
“上一站是汉口。”
古丽扎尔嫌牛仔帽碍事,摘下放在一旁:“汉口是哪?”
“长江。”
“有黑河长吗?”
赵传薪吃饭疾如风,三两口下肚,扒拉几次餐盘里的面和肉就没了。
他撂下筷子,喝了一口略微凉了些的茶:“你话咋那么多呢?吃有吃相坐有坐相,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他天天和尼古拉·特斯拉待在一起,都快自闭了。
冷不防古丽扎尔来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之前这里都是静悄悄的,尼古拉·特斯拉在实验室吃,他自己在餐厅吃。
古丽扎尔吸溜了一半面条,就撅起了嘴:“哼。”
赵传薪点上一根烟,转过身子,两肘拄着吧台吞云吐雾。
古丽扎尔静不了三秒,又开口:“赵信,你给我讲故事吧,以前达当的腿还能走的时候,就给我讲故事。”
“我又不是你达当。”
她一手不怎么熟练的拿筷子,一手去摇晃赵传薪胳膊。
赵传薪无奈:“好,给你讲个丑小鸭的故事……”
古丽扎尔终于老老实实的吃饭听故事。
当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后,她欢喜说:“这个故事,是不是告诉我们不能瞧不起自己?”
“不。”赵传薪摇了摇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丑小鸭变成了漂亮的白天鹅,不是它有多努力,是因为它爹娘本来就是白天鹅。”
古丽扎尔半截面条挂在嘴边:“……”
“赵信,你为何能跑那么快?”
嗖地一下就不见人影,她一直好奇来着。
赵传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或许因为我身子骨强健吧。”
“……”古丽扎尔说:“赵信,你骗人。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赵传薪想了想,提起吧台一盏闲暇的马灯,在落地窗几米外竖起石庄挂上。
回来一看,马灯被风吹的微微摇晃,柔和的光来回拉扯,意境就有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故事有什么好讲的,我来给你唱首歌吧。”
一伸手,吉他有,拨动琴弦: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李叔同曾评价赵传薪的嗓音,说他向下可达丹田,向上通鼻腔,胸腔共鸣感强,基音部分含有浓重的暴戾质感。
他中偏低音,但是他的嗓子有个特点,就算飙高音也不会破音,反而好像狮吼虎啸。
李叔同曾言,赵传薪哪怕嬉皮笑脸,开口时,也有让人集中注意力倾听的神奇能力,因为从声音就可以判断他这个人多少带着点危险的感觉。
古丽扎尔觉得这歌很下饭,吃了个肚圆。
赵传薪唱完,她也吃完了,自告奋勇去要去刷盘子。
赵传薪赶忙说:“不要用骆驼翔子,待会我自己刷,我们有井的。”
他知道当地的一些习俗。
古丽扎尔眨眨眼:“我也是用水洗呀。”
“哦。”赵传薪:“那你去刷吧。”
“……”
古丽扎尔端着盘子,又是蹦跳跑着去厨房。
她以最快的速度又跑了回来:“洗完了。”
“你是不是,坐着的时候就必须说话,抬腿就必须跑跳?”
不了古丽扎尔点头:“是啊,我十岁起放牧,阿囊说,一个人外面要不停的说话,狼才不敢靠近,我就是靠这个方法好多年都没碰上狼群。
我只有一条牧羊犬,它看顾不过来羊群,我只好跑的快些帮忙。”
赵传薪脑补她一个人在野外对着羊群和牧羊犬嘀嘀咕咕的样子,张张嘴,最后露出温和笑容:“那你家的柴草,都是你砍的吗?”
“嗯,达当好些年前,腿受伤,下不了地了。阿囊身体不好。那些柴草我攒了好几年,不舍得烧。”
“你达当腿怎么受伤的?”
古丽扎尔说起了她知道的一些往事。
在上世纪70年代,入侵者英国佬的战争代理人阿古柏,率数万装备英式枪炮的伪军,几乎占据了全疆。
1875年,湖南人左宗棠,以六十多岁高龄抬棺西征,用一年的时间结束了阿古柏的残酷统治。
保住了166万平方公里的国土。
正所谓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其实,当时参战的不只有湘军,也有当地征召入伍的士兵,当时古丽扎尔的父亲不过十几岁就入伍了,战后腰椎中弹,当时尚且还能走路。
战后,他随陕甘总督左宗棠东行,因为作战勇猛得了点赏钱,娶了个婆娘,置办牛羊骆驼安家落户。
随着长途跋涉的放牧,生了古丽扎尔数年后,伤情发作,下肢瘫痪了。
能活到现在算是个奇迹。
古丽扎尔现在是家里主要的劳动力,砍柴,放牧,杀羊宰鸡什么都干。她母亲身体也不好,最多在家干些活计,还要照顾她父亲。
赵传薪点上一根烟,静静地听着。
古丽扎尔很跳脱,粗略讲述后,就立刻期待的说:“换你了,你给我讲故事。”
赵传薪看看手表:“羊杂汤好了,给你盛一碗喝,喝完给你烧水洗个澡就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