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登脑海中立即多出日方侦察机参数。
刘文登诱敌失败。
敌机企图俯冲逃离。
但两者速度差了一倍不止,刘文登嘴角一扯,调头到敌机侧后方发起了进攻。
塔塔塔……
塔塔塔……
塔塔塔……
第三段攻击时,双方距离已经拉的很近。
刘文登隐隐约约能看到敌方飞行员回头观望,满脸惊恐。
然后敌机机身爆出火光。
塔塔塔塔……
第四段进攻。
轰……
爆了。
刘文登观察周围,没发现其余敌机,这才驾驶冯如4型飞机回转。
冯如4型飞机,比赵传薪卖给法国的冯如3型更先进。
主要体现在,冯如4不但可以对空,甚至能在低空飞行时,调整机枪枪口对地面进攻,而不单单是悬挂炸弹。
这在此时是绝无仅有的。
刘文登向上级报告。
孙彦光听到消息后,命令巡洋舰密切关注敌舰。
结果日本并没敢来。
汉口日租界,日侨游行示威,抗议赵传薪强制驱逐的暴行。
刘华强上报给赵传薪,赵传薪下令:“开火。”
汉口日侨死伤59余人,游行解散……
日置益再次照会外交总长陆征祥。
这次,陆征祥却是答应必严厉斥责赵传薪。
“斥责?斥责有什么用?斥责能挽回生命吗?斥责能挽回我们的损失吗?”
陆征祥抿了抿嘴,忍受对方唾沫星子喷了自己满脸,无奈道:“对待赵传薪,一如对待贵国,陆某毫无办法可言。”
“你……”
最终,日置益要求袁慰亭赔偿。
袁慰亭一听就炸了。
凭啥?
赵传薪的人开火暴力驱逐,凭什么我来赔款?
况且财政捉襟见肘,哪有钱赔?
日本军方真的在研究
如何开打。
被赵传薪切断了渤海湾路线,为今之计,只有从半岛上向北打。
但没有太多选择余地,无论海上还是陆路,只能从清-津港那条线一直向北直到会-宁。
推演作战时,最后他们发现,除了堆人命和烧钱外,拿赵传薪一点办法没有。
而且,他们不能走漏风声,否则运兵舰没出日本就会被赵传薪凿沉。
4月9日,刘宝贵协同张振勋,率中国各行业代表启程赴美,参加美国旧金山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
有记者眼尖,在送行人群中看到了赵传薪。
记者立即将赵传薪包围:“赵将军,赵将军,说几句吧……”
刘宝贵不爽:“说了你别来,你非得跟来,风头都让你抢走了。”
赵传薪无语:“这年头,是非多,风浪大,我不是担心你么?我让你用传送阵,你非得跟着他们漂洋过海。”
赵传薪是真的担心他。
身边老人走一个少一个。
刘宝贵不以为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些路,非得亲自走不可。况且,我们这些懂经济实业的有识之士,还能彼此交流一路。”
“好好好,你是有识之士,我是鼠目寸光行了吧。”
赵传薪往外挪了挪,对记者说:“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让我说啥?”
记者问:“赵将军,汉口的日本人都走了,汉口日租界已经收回,你不担心日本会开打么?”
“我不担心啊,只要他们军舰大规模出港,我这边立刻就能知道。他们最快路线,只能从清津登陆。只需要守三天,三天我就能将东京夷为平地,寸草不生。来吧,让他们放马过来!”
“嘶……”
有记者懂得一点战略什么的,他问:“赵将军,你敢这样肆无忌惮针对日本,是否因为欧洲列强在打仗?”
“没错啊。”赵传薪龇牙,坦然承认:“正是如此,此时不把它拿捏的死死的,还等什么时候?它们的英国祖宗,在欧陆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已经顾不上这个不肖儿孙了。”
“……”
众人恍然。
赵传薪被全世界称为希望贩子、欧洲搅屎棍、西线墙头草,这都是有原因的。
他似乎早就预知一切,部署一切。
去欧陆战场投机,似乎也是为了对付日本。
真是高啊。
然而并不仅限于此,这背后还有更多的考虑。
有人问:“那赵将军为何不将旅-顺和大-连一起收回?”
赵传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莫非你以为沙俄的兵都派到欧陆战场?”
人家就不懂唇亡齿寒么?
如果赵传薪真在此时赶尽杀绝,那沙俄绝对会分兵调头来跟他打上一场。
此时,沙俄交代在欧陆战场上的人命,至少已经达到50万。
不必50万,只需派15万全面入侵胪滨府,日本再派15万,赵传薪东西两头作战,这些年的积累恐付之一炬。
世界格局是这样的,克制的时候,大家都很克制。
一旦红了眼,多少人命都敢往里填。
这个时候,赵传薪必须克制欲望,将能占的便宜占了。
后面欧陆各国泥潭深陷,人越打越少,钱越少越慌,机会多的是。
有记者问:“赵将军,大家都说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你可知我们的未来么?”
“扯淡,无稽之谈,要相信科学。”赵传薪点了一根烟说:“我最多只能算一年两年的而已。”
“……”
众人哄笑。
赵传薪掐着烟,海风太大,他拿个辣椒队的鸭舌帽扣头上:“袁慰亭给国会判了死刑,最近又有那么多人鼓吹帝制,甚至有人恬不知耻说什么种捅世-袭,这不明摆着,袁慰亭迫不及待要当皇帝了。”
包括哪些参加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的人,都拿异样眼光看赵传薪。
有些事,没发生之前,也只能是揣摩一二。
这么明晃晃说出来,真的好么?
记者癫狂起来,七嘴八舌的问。
“真的吗?”
“赵将军,这话你负责吗?”
“他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赵传薪挥挥手:“看着吧,袁慰亭所做所为,将导致众叛亲离,他将在惶惶不可终日中死去!”
说罢,他分开人群,来到刘宝贵面前说:“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这个你戴在身上,以防不测。只要我在,龙王爷也不敢收你。”
他将一枚铜眼,挂在了刘宝贵脖子上。
刘宝贵故作不耐烦的推了推他,转过头眼圈却有点发红。
赵传薪挥手致意,众人登船。
赵传薪在港岛家中呆了几天,直到赵忠义给他打电话:“传薪,我在内队里挑了几个肚子里墨水多的,加上几个战争学院志在教师岗位的学生,你想办法把他们送到欧洲,让他们随军学习,否则我们就是在亚洲圈子里闭门造车。”
这让赵传薪想起几个德国二战名将,他们都参与过一战,当过大头兵,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于是答应了赵忠义。
这不是个轻松的活。
旋即,赵传薪又接到姚冰电话。
姚冰带着哭腔:“师父,巴雅尔孛额不行了,他想见见你。”
以前,胪滨府没有像样的学校,赵传薪建了校舍,姚冰这些孩子随巴雅尔读书。
赵传薪回到胪滨府。
巴雅尔年迈,无法带孩子后,学校给他申请退休,给他分了房子。
退休金足以让他安度晚年。
赵传薪去见了巴雅尔孛额,他孑然一身,屋子里没几件值钱的物件。
姚冰和一群孩子围在炕沿。
“怎么样了?”赵传薪挤进去问。
听见他的声音,巴雅尔睁开眼睛。
他的脸有些浮肿。
看见赵传薪,他似乎想要笑,但是面部肌肉无力,笑不出来。
赵传薪坐在炕头,握住他树皮一样关节粗大的手。
巴雅尔开口,痰音很重:“这些年,你没老。”
“人都会老,走得快走得慢而已。”
巴雅尔张张嘴,没力气说了。
他眼睛睁的大了些,挤出了三个字:“好啊,好。”
说完这句,溘然长逝。
赵传薪捋了捋巴雅尔花白的头发,抿了抿嘴说:“去找个安排白事的,老头没啥亲戚,更无子嗣,你们给他守灵吧。姚冰,你来安排。”
赵灵均在姚冰身旁,握了握他的手,似乎想告诉他她会帮他。
赵传薪出门,点了一根烟,看着天上的云彩恍惚。
一只金雕在天上盘旋。
几只乌鸦站在院外嘎嘎的叫。
丧灵飞过去,很欠儿的去啄乌鸦。
双方打斗在一起。
野猪小灵同学好奇的仰着头观战。
……
赵传薪等待德国对协约国的一波毒气战后,才带人赶往欧洲战场。
法国元帅约瑟夫·霞飞新开辟的战场在法国北部,阿图瓦。
5月9日,奥柏山脊。
高丽看着德军整洁的堑壕震惊:“堑壕也要挖的这么整齐吗?”
之前赵忠义说派一些人来学习,赵传薪没料到由高丽带队。
“德国人做事一板一眼。”赵传薪叼着烟说:“跟着他们你会震惊的。”
很快,英国人打过来了。
一阵狂轰乱炸带弹幕笼罩。
持续了四十分钟。
这边基本按兵不动。
等狂轰滥炸结束,高丽起身一看:“焯,英国人就是有钱。”
赵传薪嗤笑:“他们想来一波弹幕序曲,可惜弹药量不足。”
英国的侦察兵瞭望,发现德军堑壕毫发无损,所有德军严阵以待。
接下来,英军开始发起进攻。
这是一场标准的堑壕战,打的中规中矩,古井无波。
高丽不时地拍照,一群学生奋笔疾书。
一人在本子上记录:高地堑壕挖的好,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传薪窥视见,不由摇摇头,这点见识还太浅薄。
战斗持续一天一夜。
第二天,英国第一集团军领导者道格拉斯·海格,察觉己方死伤严重,足足损失1.15万人,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
高丽和一群学生面色严肃。
高丽说:“这真是杀伐场,尸积如山啊!”
人命不当命的打法,让高丽深受震撼。
换成是保险队和胪滨府,根本无法支撑这种伤亡。
可放在欧洲战场,或许个把月就打没了。
他终于明白赵传薪在担心什么。
士兵或许可以转移,但土地就在那里。
赵传薪或许死不了,但几万部曲却未必能活。
英国暂停,法国又开始。
1000多门火炮,持续轰炸,按估计,几天时间得消耗五十万枚炮弹。
一群学生骇然,在本子上写:打仗,打的就是银子……
这么一对比,胶东战场所消耗的860多万,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5月12日。
赵传薪和高丽等人,一边吃着面一边跟随德军士兵,沿着一条通向前线的交通壕走。
走了十五分钟,面也吃完了。
所有人在距法军80米的斜坡停下。
谁也没办法确定法军位置,而法军士兵也无法确定这边位置。
旋即,号手吹响冲锋号。
高丽是来学习的,不是拼命的。
他看向赵传薪:“要不要跟上?”
赵传薪淡淡一笑:“走,没事。”
他这样说,大家都信他。
前几天,赵传薪总能精准预判敌方阵营动向。
只是他不告诉德军,以局外人视角看战事发展。
久而久之,跟着他们的德军士兵也发现了端倪,不动声色的根据这伙人反应做决定。
所有人一跃而起,穿过前方洼地,朝法军阵地铁丝网逼近。
对面法军见势不妙,转头就跑,直接放弃阵地。
一群人紧追不舍,突破第二道铁丝网防线时,法军转头抵抗,造成一个德军士兵死亡,然后继续跑。
一鼓作气追出去600多米,这支200人的连队与后方部队失去联系。
第8连连长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名叫汉斯。
他懵逼的停下来,回头看着赵传薪:“你为什么带我们追出这么远?”
赵传薪眉头一挑:“我他妈跟在你们身后,怎么是我带你们的呢?”
高丽乐不可支。
汉斯懊恼的说:“因为我没有从你们身上感受到危险,我以为可以一直追。”
一群学生这才知道,原来对方鸡贼的根据他们反应来作战。
有人在笔记本上写:德国人也并非那么严肃,有时候也犯蠢。而赵队长,当真是鬼神莫测……
没有部队可以永不犯错。
高丽好奇,这汉斯接下来会怎么做。
汉斯集合部队,先派人去联络友军,他们却没有后撤。
高丽看的暗自点头。
这是想将占领的阵地据为己有,等友军赶到就可以继续推进侦查。
汉斯又让人检查弹药,发现机枪弹药和手榴弹不足。
汉斯找到赵传薪:“赵先生,我听人说你无所不能。你能不能借给我们一些弹药和手榴弹,后支援部队赶到,我就还你。”
赵传薪笑着对这个逗比说:“听我一句劝,这事儿你把握不住,别瞎借,借了就要给钱的,除非你们皇帝允许。”
“这……”
汉斯有点不知所措。
赵传薪淡淡一笑:“看在你带我的学生的份上,我指点你几句。”
汉斯大喜:“赵先生你请讲。”
“这里就是个不错的阵地,对法军而言,对你们而言都是如此。你将连队呈半圆形部署,在现有阵地加强工事,速度要快,因为我料到前方法军要回头。”
汉斯从善如流,赶紧忙活起来。
几个学生不好意思,将本子揣起来,帮忙一起干。
正常来说,此时不能抽烟,或许会暴露位置。
但赵传薪不管那些,叼着烟去最前面指点江山:“将这里扩出一个箭头弯曲形状,就是防守的桥头堡。你看那边,阵地和铁丝网之间,那里很隐蔽,待会儿你在那里留下50人的加强排,当做预备队。”
他抽烟,意味着此时没危险,大家也都跟着抽。
过了会儿,忽然赵传薪将烟头踩熄,告诉所有人:“掐了烟,快。”
大伙赶忙将烟踩熄。
果然,不一会儿,法军士兵攻打过来。
砰砰砰……
汉斯用看神仙的目光看着赵传薪。
赵传薪背靠堑壕席地而坐。
他对一群学生讲:“既然上了战场,就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如此,才能遇事不慌。你看汉斯,慌的像一条狗。”
汉斯懂得汉语。
赵传薪用一批军粮,换取带学生跟随这活宝学习的机会。
汉斯不服气:“我没慌,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传薪点点头:“一个意思。”
“……”
堑壕上方枪林弹雨,堑壕内却发出轻松的笑。
忽然,赵传薪掏出一枚苹果雷,拔掉插销,等了两秒朝外抛了出去。
轰……
汉斯趴在堑壕边张望一眼,马上缩了回来,震惊的看着赵传薪:“赵先生,你看都没看,你怎么知道几个法军士兵悄悄摸了上来?”
“都是巧合,巧合而已。”赵传薪乐呵呵的说。
虽然他不参与战斗,但前提是不能波及到这些学生和高丽的生命。
汉斯闻言,自然不信。
高丽擦了擦鼻头的灰尘,苦笑道:“我现在觉得,保险队和灰斧军于你而言都是累赘。”
他意思是,如果没有牵挂,赵传薪已然可以横行无忌。
赵传薪却说:“我的想法,与你正好相反。”
赵传薪的部署,让汉斯成功压制住法军。
法军要撤了。
此时,汉斯瞪大眼睛,来了能耐,下令道:“全力压制法军右翼,不能让他们跑了!”
赵传薪不得不提醒:“你们弹药严重不足,如果打没了,法军左翼回头绕个圈子从通道壕夹击你们,你们可就惨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穷寇莫追。”
刚刚赵传薪说汉斯惊慌失措,让汉斯不服气,这会儿起了叛逆心理:“机会难得,给我拦下他们,打!”
赵传薪的嘴就像是开了光。
果然,法军见他们死咬着不放,干脆死战。
左翼开始钻铁丝网匍匐前进,朝他们开枪效果寥寥。
众学子视赵队长为天人。
呐,这个,就叫做专业!
眼瞅着就要突破,汉斯又慌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传薪。
赵传薪嗤笑道:“真他吗的服了你。忘记了,之前部署的预备队?”
汉斯一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