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江梓衿隐隐闻到了一股阴冷腐朽的土腥味,透过一扇木门,从外面传了进来。
像是下雨之后,森林的湿土,又夹杂了一点诡异的腐肉味儿。
门外的男人将脸贴在窗纸上,似乎是想要仔细听听里面的动静,他的汗水将窗纸氤氲开一小片深渍。
男人在喊她的名字,话语中透着点点寒凉。
“小衿。”
“你怎么不动了?”
“你拉一下门锁,我就能从外面进来了。”
江梓衿垂在身下的手忍不住发抖,屋内的烛火摇摇晃晃,看起来很快就要熄灭。
如果唯一的光源都没了,她真的会忍受不住的陷入崩溃。
‘啪嗒’
身后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响动。
江梓衿神经紧绷的几乎立马就要绷断,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她僵硬的扭过脖子回头一看——
男尸双手交合叠在腹部,位于左侧的烛火却突兀的熄灭了。
房间内陷入了比刚才还要昏暗的境地。
‘滋滋滋’
尖锐的指甲滑在窗纸上的声音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屋外的人用指甲抓挠着窗纸,他似是明白江梓衿不会给他开门了,声音也没了正常的伪装,尖锐刺耳。
“开门啊......”
“开门......”
江梓衿吓傻了,她不住的往后退,直到膝窝撞在了木板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动。
后背冷飕飕的,屋内处于封闭的环境,她却总感觉身后在刮冷气。
‘刺啦’
窗纸被指甲捅破了一道口子,从外探进了一节细长的食指。
那指头异于常人的干煸青白,指甲足足有五厘米长,微微向下弯曲。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江梓衿大脑一片空白,她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僵硬在原地,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秾丽精致的眉眼向下垂着,生理性的泪水从眼尾渗了出来,瞧着有些可怜的意味。
“小衿......”
“我是来救你的。”
手指慢慢往回抽,窗户上捅开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圆洞。
一双丹红的朱砂眼猛地出现在圆洞中!
它脸上的人皮像是融化一般,逐渐往下掉,最后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张薄薄的纸片。
江梓衿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木板上。
她没有触碰到木板的坚硬,而是‘人’身的柔软韧性,又诡异的冰冷。
江梓衿吓得一个激灵,还没等她坐起来,一双冰冷的手就钳制住了她的腰身。
‘呼’
冰冷的风将她脸侧的碎发都吹了上去,带着让人震颤的压迫感。
——身后的尸体......
坐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巨大的恐惧将她吞没,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一大团棉花,出不了任何声音,只能可怜的,从喉咙里溢出几声软绵的呜咽。
“还有三分钟。”
身后的声音吐字极为清晰,像是从冰箱里取出的一碗冰块,含在口腔内,吐出来的气息也是冷的。
江梓衿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三分钟?
她不知道这个三分钟是什么意思。
男人青白的手掌从腰际滑上了她的蝶骨,细细的摩挲着那两块漂亮又纤细的皮肉。
粘腻寒凉的气息犹如蛛网将她团团包裹,他困住了她的四肢、声音,限制了她的思维、动作。
只有唯一存在的触感才是真实的、明晰的。
江梓衿呼吸加快,殷红的唇肉微张,贝齿后隐约可以窥探那一小节艳红的舌尖,眼尾坠着的泪水将睫毛都打湿了。
精致易碎的仿佛展柜里精美的瓷器。
濡湿的舌尖衔住了她的耳垂,一寸寸的舔舐吸收着她身上的馥郁的香甜。
屋外的那双朱砂点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眼神弥漫着贪婪。
男人抬起一只手,青白如僵尸的手微微一捏。
轻微的爆响从屋外传了进来。
江梓衿瞳孔一缩,浓稠的鲜血溅在了窗纸上,纸人尖利的惨叫声让人耳膜都几近破裂!
整扇窗户都糊满了鲜血,流动的血水从最高点向下蜿蜒,甚至顺着不大不小的门缝延伸了进来。
江梓衿浑身都在发抖,男人叼着她耳垂的牙齿微微用力,尖锐的犬牙蹭着那如玉般的肌肤,慢条斯理的享用着他的猎物。
濡湿的舌尖舔过耳垂,落在细软的脖颈上。
江梓衿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整个人害怕的簌簌颤抖。
眼泪就像串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被欺负得眼尾敛着胭脂红。
微咸的泪水被人一点点吮去,猩红的舌尖蹭在脸上,留下一小片润泽。
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看看那具尸体的样子。
“咕咚”
喉结下压的吞咽声极为可怖。
江梓衿呼吸困难,几乎连木板都坐不住,整个人都顺着板子往下滑。
鬼新郎身上的嫁衣如燃烧的火焰般绚丽,青白宽大的手掌如同锁链般困住她的腰肢,让她只能被动的承受鬼怪所给予的一切。
“娇娘。”
低哑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欲念荡漾在她耳边。
“娇娘。”
江梓衿软倒在身后人的怀中,卷翘的羽睫如同两把精巧的小扇子,随着呼吸的频率颤栗不休。
狎昵的手指轻佻的摩挲在红色嫁衣上,红红白白,阴森糜艳。
“......”
清晨的一缕日光穿透了黑暗的阴翳,渐渐露出一点半圆的红影,天空由沉黑转变为鱼肚白色,已然初晓。
‘吱呀——’
紧锁的大门被人一把拉开。
李大壮早就在屋外等候多时了,他心里痒痒的,就等着三个小时一到,把人从里面带出来。
免得真吓坏了。
李大壮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确保每一根儿发丝都待在他满意的弧度上,这才抬眼看去。
和原想的惊恐尖叫场景不同。
江梓衿昏睡在木板上,细雪般的肌肤如明珠般耀眼。
木板上躺着的位置没有一丝挪动过的痕迹。
仿佛一整晚她都没有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