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姐,不要害怕。”
正当拜婷心中忐忑不安之际,她冰凉的小手突然被握住。
她失神转头一看,陆鸣正面带微笑看着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柔声宽慰道,“你方才那一吻,让我内心倍受鼓舞。”
“此行我们定能顺利拿到狂海魔鲨的宝物,然后平安离开。”
“这家伙……”
拜婷俏脸微红,心中忍不住暗暗嘟囔,“真是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陆鸣这么一安慰,她内心倒也不再像刚刚那样紧张。
当即二人不敢耽搁时间,大步流星迈入魔巢的领域内,径直走进河底石殿。
刚进殿,便见门口有数十道身影分列两侧。
陆鸣定睛仔细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
方才说拜婷说,狂海魔鲨的手下皆是自己刚刚见过的噬魂鲲。
但是这些噬魂鲲却并非鱼形,而是呈半人半鱼的形态。
长着精壮的身体、四肢,皮肤上密密麻麻覆着一层标志性的人面鳞片。
而其头部仍然是和怪鱼一样腥面獠牙,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矛,正在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兢兢业业地站岗。
“刚刚你在河中见到的,只是最低等的噬魂鲲。”
拜婷沉声解释道,“而只有噬魂鲲中较为忠心的强者,才有资格在这河底石殿,并被狂海魔鲨赐与灵宝,化作人形。”
“据我所知,天禧河内的尊卑秩序非常森严。”
“鱼形噬魂鲲的地位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但只要见到人形噬魂鲲,就必须叩首臣服,否则便会被当场诛杀。”
陆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惊愕道,“这么说来……这是狂海魔鲨制定的法度?”
“难道那个孽畜,是想将这座天禧河,打造成他的水下帝国吗?”
拜婷抿了抿嘴,并未回答,但明显也赞同这个猜测。
陆鸣握着拜婷的手,大大方方从两排噬魂鲲的面前走进殿内。
他们大就这么摇大摆地走过去,噬魂鲲们都没有任何反应,拜婷内心终于暗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前面的妖力非常密集,还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陆鸣皱眉道,“走,我们权且去看看。”
二人穿梭过一条礁石长廊,来到一座偌大的露天广场。
看到面前的一幕,他们两个瞬间全都被震撼。
这座广场极为庞大,甚至比整个河底石殿还要大上好几倍。
此时此刻,他们正身处一片二十米高的斜坡上,居高临下俯瞰下方。
而在斜坡之下,数以万计地身影正哀鸿遍野,惨叫连天。
这些身影同是鱼人,但与那些噬魂鲲有所不同。
他们的道行只达到三阶妖兽的范畴,且长相较为温和,身上鳞片呈墨绿色,不像噬魂鲲们那样浑身血红、腥面獠牙。
这些鱼人们大多已经遍体鳞伤,却仍然不得不拖着精疲力尽的身躯,搬运着比他们身体庞大数倍的泥沙和石料。
数百名建工模样的噬魂鲲,手执长鞭分别屹立于一群群鱼人的中间。
一有哪个鱼人稍稍懈怠,或是力竭倒地,便要遭受他们毫不留情的一番鞭笞。
直打得皮开肉绽、鳞片脱落,最终要么被活活打死,要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干活。
除了鱼人之外,剩下的奴隶便是一群体型较为壮硕的青虾红蟹。
他们的任务,便是用自己坚硬的钳子处理石料,将整块的石头敲碎或分割。
当然,这些虾蟹们不知已经在此干了多久,不仅神形憔悴、疲态尽显。
绝大多数钳子上的甲壳已经破碎,渗出殷红的鲜血,却仍然不得不像机器一般,麻木地敲击着一块又一块巨石。
“我的天哪……”
拜婷明显也没有料到这般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陆师弟,你说得对……”
“狂海魔鲨的野心,并不仅仅只是做天禧河的老大……”
“而是要建立自己的帝国,主宰这里一切生灵的命运,成为天禧河的王!”
陆鸣摸着下巴默不作声,看着一群老鱼人在艰难地打造着一座高达数丈的狂海魔鲨石像,若有所思问道。
“拜师姐,这些鱼人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也是被狂海魔鲨赏赐灵宝,才幻化成人形的吧?”
“不,据我所知,这些鱼人才是天禧河原先最大的族落,名为青鳞鱼人族。”
“陆鱼族性情温和善良,常年在河中深居简出,如果遇到失足落水的人族修士,不仅不会袭击,还会帮助其上岸。”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温良的性格,才导致他们被狂海魔鲨奴役,不仅被霸占了家园领地,还全族都沦落为奴隶……”
“这么多三阶灵兽的青鳞鱼人,若是集力反抗,眨眼间便能将这数百只噬魂鲲全都抹杀殆尽。”
陆鸣微微叹了口气,“可惜,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真是可悲啊。”
拜婷反驳道“就算他们杀光这些噬魂鲲,也不可能敌得过六阶兽王狂海魔鲨。”
“倘若狂海魔鲨出手,青鳞鱼人族必然会全族覆灭殆尽。”
“即便全族覆灭,也好过在这里被鞭笞剥削,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后,被活活打死、累死吧?”
陆鸣淡淡道,“况且,狂海魔鲨一心要做天禧河的王,倘若真将自己的子民全都屠戮殆尽,又去主宰谁的命运?”
“可惜,这些逆来顺受的青鳞鱼人,根本不可能想明白这一点。”
陆鸣这番话,使得拜婷也心情复杂、陷入沉思。
但仅仅思忖片刻,便被陆鸣的一声呼喊打断,“拜师姐,你看!”
“有个倒霉蛋,朝咱们这边来了!”
拜婷回过神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只噬魂鲲监工,扔掉手中的鞭子,大步流星朝他们这边走来。
“难不成是发现我们了?”
拜婷心中一慌,急忙紧张地从储物戒中祭出佩剑。
陆鸣却抬手拦住她,两眼死死盯着前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秒,这只噬魂鲲监工冲到他们面前。
竟然直接躺在地上,慵懒地打起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