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周老爷子欣慰地看着屋里的一家四口,将在身旁犹豫着要不要进入的沈老爹拉走。
“沈老弟,走走走,让他们一家子说说话,咱们出去再看看明天酒席的菜色。”
沈老爹好似刚才的周浩然一般,被周老爷子连拖带拽拉出堂屋。
站在堂屋大门外,沈老爹担忧的目光仍看着向张春暖的房间所在处。
自觉把自己和沈老爹两个大灯泡带离而沾沾自喜的周老爷子看到沈老爹的样子,连忙敛去脸上的得意,劝慰道:
“沈老弟啊,你就别担心啦!有什么事,叫他们一家子去解决,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要懂得放手。”
沈老爹收回目光,看着周老爷子,叹气:“暖儿过得苦,我是真的怕……”
“莫怕!”周老爷子一挥手,豪迈道:“有我孙子呢,我跟你说,那个小兔崽子虽然不成器,但能干着,肯定能养活照顾好自个儿媳妇儿孩子的!”
沈老爹瞥了他一眼,没搭话转身走了。
我在担心暖儿和孩子,你却开始夸自己孙子,话不投机!www..cc
再说房里,张春暖被扎心饼干似的里外抱着,没一会儿就待不住了。
本来小孩子身上火气大,她怀里还抱着俩,跟小火炉似的,身后更紧贴着热气腾腾的周浩然,她夹在中间,整个人又热又闷。
见龙凤胎不哭了,她连忙挣脱开周浩然的怀抱,顺便将一起憋着的两小松开,大喘气道:“憋死我了!”
看妈妈身上穿着红衣,脸上也红彤彤的狼狈模样,龙凤胎破涕为笑。
张春暖听到咯咯笑声,没好气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这是为了谁啊!”
沈十七连忙捂嘴,笑声从指缝间漏出,见傻妹妹还在咯咯笑着,他抬起手,一把捂住妹妹的嘴,只露出她一双滴溜溜的眼。
张春暖喘匀了气,才把沈十七的两只手扯下,温柔且认真地说道:“妈妈会陪你俩一起长大,绝对不会丢下你们。”
听到她这么说,沈十七愣住了。
他还不懂,为什么妈妈要那么郑重地与自己保证,就像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会说,妈妈结婚后,会不要自己和妹妹一样。
而在他身旁,沈八月一听妈妈的话,嘴巴就扁了起来,看她一副又要哭的模样,周浩然直接把人接到手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以后周叔叔也跟你们一起生活,你们可不能欺负我这个新来的哦!”
相比于沈八月,沈十七明显更聪慧早熟,他转头看过去,一眼不眨地看着周浩然,问道:“周叔叔不会带妈妈去别的地方吗?”
周浩然闻言与张春暖对视一眼,才郑重说道:“我不会带走你们妈妈,就算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
沈十七低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认真道:“那我们拉勾!”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手背几个浅浅肉窝窝,手心稚嫩,其他三根粗短的手指曲起,只留一根微微勾起的尾指和一根绷直的拇指。
周浩然心中又酸又软,那股子酸软劲儿渐渐弥漫向上,使得他鼻腔眼眶都被那酸涩浸染。
他眼眶湿漉漉的,伸出手,做出与沈十七一样的手势,应道:“好,拉勾。”
被周浩然一只手揽在怀里的沈八月也扑腾着要凑热闹,小短手用力伸过来:“我也要拉勾!”
周浩然微笑着把人轻轻放下,“好,我们一起拉勾。”
一大两小三只手扣在一起,三个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张春暖。
沈八月眼睛通红,小脸上还是斑驳泪痕,却写满了喜悦与期待,“妈妈也要拉勾勾!”
张春暖宠溺一笑,凑近过去,伸出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前一天沈家院子一直热闹到后半夜,张春暖没有得到机会参与进去。
周老爷子的原话是这样说的:“结婚用沈老弟家的房子已经是我们周家不对了,哪有酒席还要新嫁娘操心的道理,暖儿丫头啊,你就好好陪着我两个乖孙儿就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沈老爹说的,到最后,哪怕张春暖只是想进厨房做晚饭,都被沈老爹赶去房里,不准她动手。
这天一大早,公鸡才打鸣,桂花婶子就带着三个儿媳登门了。
王冬雪终于养好了身体,能外出走动走动。
张春暖看着她,心里就忍不住担心。
明明是比常人同月份要小的肚子,偏偏被她细瘦的四肢衬得好似大得出奇,看得人心惊胆战。
张春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王冬雪时的样子,当时自己刚穿越过来没几天,世界天翻地覆,而当时的王冬雪,是才新婚的新嫁娘。
娘家娇宠,婆家喜爱,夫妻和睦。
现在……
张春暖握着王冬雪肤色青白,细瘦且骨节粗大的手,轻声问道:“冬雪,你还好吗?”
“我很好。”
王冬雪反握住张春暖干燥温暖的手,另一只手充满爱意地抚摸凸起的腹部,嘴角噙着轻柔的笑,眼里满满地都是对闺蜜的祝福。
“春暖姐,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春暖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华成寄来的信里分享着他与干爷爷打猎的趣事,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一天天感觉到孩子在长大,偶尔动一下,现在就能看出来,他肯定是个文静的乖娃娃。
想到这里,王冬雪眼中笑意加深。
沈十七兄妹俩捣腾着小短腿,欢快地穿过院中忙碌的人群,跑进房里,举着手上的花,雀跃着嚷嚷道:“妈妈戴花花!”
张春暖看过去,两只小手举着红艳艳的杜鹃花。
花朵后边,是两张笑弯了眼的稚嫩小脸。
“好,你们给妈妈戴花花。”
张春暖低下头,仍由两小把手里的花往自己头发里插。
“三丫,三丫!”
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张春暖抬头时,正好看到大喇喇走到房门处的张春杏。
她勾唇一笑,“二姐,你来了。”
红的花,红的唇,红的衣。
这红似乎会传染,只不到一分钟,就把张春杏的眼眶染红了,
张春暖按了按眼尾,不让眼泪流下,哑着声音说道:“臭丫头,我是你娘家人我能不来吗?真是……要嫁人了都不懂事!”
听到二姐熟悉的唠叨,张春暖的眼也忍不住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