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婆带着玉竹睡觉了,苏芸暖睡不着,起身回去了隔壁屋子里,静静地坐在炕上。
这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感觉比一辈子都长啊。
但这一切都快过去了,因为那些人都会死,除了赵长林。
与那些砸门的人比起来,赵长林更可恨,但她不怕赵长林活下来,反而是那些人一直都在身边晃荡才可怕。
苏芸暖听到门开了,潘玉双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看到坐在炕上的苏芸暖,坐在旁边:“嫂嫂,二哥让我和嫂嫂说,那些人的死活跟我们没关系,你别太难受。”
苏芸暖勾了勾唇角:“我不难受,谁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赵长林得了疟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家还有人死了。”苏芸暖说。
潘玉双猛地看向苏芸暖:“是他儿子死了”
苏芸暖靠在墙上:“应该是吧,因为他不想让这些人吃自己家的人,我怀疑真要是他媳妇儿死了,他最多是不吃,也不会对这么多人动了杀心。”
“对!嫂嫂那会儿和他说,我还以为你是激将法呢。”潘玉双说。
苏芸暖苦笑,自己不是激将法,是试探,这会儿一下就想通透了:“玉双,我记得赵长林就一个儿子对吧”
“是。”潘玉双抱着膝盖,语调都带着几分恨意了:“该!他就该有报应!如果他能压着点儿那些人,怎么也不会吃人的,开了头就没好!”
苏芸暖赞同这句话,确实是开了头就没好了。
潘玉双担心另外一件事了,紧张的问:“嫂嫂,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官府不会来查吗他们可都死在往咱们家来的路上了。”
提到这个,苏芸暖摇头:“不会查的,也许上头早就知道吃人这事儿了,所以是死是活都不管,也管不了。”
这下潘玉双放心了,躺下来:“嫂嫂,多亏你聪明了,让赵长林把人都带走,等天亮八成就能听到信儿了。”
苏芸暖不知道会怎么样,她猜赵长林不会收手,就算是赵长林收手也没用,那些人会把死了的人吃掉的。
从那些人摔倒的频率看,药不是多么霸道的药,但肯定吃多了会死人,最后活着走的人也许是身体好一些,可再吃了那些被毒死的人,应该活不下来几个。
“睡吧,咱们管不了那么多。”苏芸暖轻声说。
潘玉双铺好了被子,熄灯后躺在苏芸暖旁边一会儿就呼吸都绵长了,苏芸暖闭着眼睛养神。
“玉虎。”祈煊出现在院子里。
潘玉虎站起来了:“祈煊大哥,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我去查了一些事,过两天有人送粮来。”祈煊坐在潘玉虎旁边:“你的腿好了”
潘玉虎坐下来:“好了,再过一段时间筋抻开就没事了。”
祈煊打量着院子:“我闻到了肉香,村子里只怕又在吃人了。”
“天黑的时候他们要闯进来……”潘玉虎和祈煊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屋子里,苏芸暖听到祈煊说去查了一些事情,就想到了乔大云这些人的归属问题了,她相信这些人是祈家军的家眷,至于祈煊去查,苏芸暖觉得没什么不妥当,他和崔织娘住在这边日子可不短了,虽说是辟祸,也能看得出来日子过的并不是多好,能有护着这些人的心就该知足了吧
祈煊离开后,没有回家,而是在愚谷村查看了一番,神色凝重的回到家里,一进门看到崔织娘的屋子里灯亮着,走到门口恭敬的出声:“姨母。”
“进来吧。”崔织娘起身过来,看祈煊进门才说:“饭菜热着呢,先吃口饭,不着急。”
祈煊看崔织娘的背影:“村子里的事,姨母知道吗”
崔织娘挑眉,这是埋怨自己没出手吗
崔织娘回头看着祈煊:“潘家的人都很聪明,特别是苏芸暖,阿煊觉得呢”
“是,因为我考虑不周让玉虎受了重伤,这事儿我心里过意不去。”祈煊恭敬的给崔织娘行礼。
崔织娘没说话,转身走了。
她觉得祈煊没必要解释,真要计较起来自己得尊他一声少主。
虽说这些年自己教养有功,可这是她和崔家都心甘情愿,并绝无怨言的事情。
至于说愚谷村和愚谷村的人,崔织娘并不放在心上,身为武将之家的女儿,她见惯了生死,也向死而生,可祈家军的军规第一条就是祈家军护国护民,可以为大晟百姓血洒沙场,马革裹尸。
她就住在山脚下,看到的是侯爷守护的大晟百姓互相蚕食,如人间地狱一般,人都不配当,自己不出手了结他们都是为了不泄露行踪!
潘家倒是例外,可也没让崔织娘觉得多特别,苏芸暖是个有能耐的,但这能耐到目前看来还入不得眼,至于收潘玉双做徒弟,一来是祈煊求到头上不得不答应,再就是她也喜欢潘玉双的性子,像极了红菱,要不是为了护着自己和少主离开,红菱应该还活着。
摆好了饭菜,崔织娘坐在旁边,看祈煊吃的比平日里快了不少,知道是饿极了。
“我去了一趟玉门关,这些人确实是祈家军的家眷,被如今的祈家军赶出了平安镇。”祈煊端起茶漱口后,才说:“段老六和乔家人一直都护着她们。”
崔织娘过来收拾桌子:“我祈家军的一个士卒都忠肝义胆!”
“姨母说的是。”祈煊去了一趟玉门关后,也终于看到祈家军的忠肝义胆了,只是现在都是崔家军,崔老将军用这样的办法保住了很多祈家军是,而如今大晟国的祈家军是祁俊淳的兵,坏事做尽,实在配不上那个祈字!
崔织娘把碗碟送出去收拾妥当回来,发现祈煊还在椅子上坐着,垂眸坐在旁边,问:“阿煊还有别的事”
“姨母,那些人不该让苏芸暖和潘家养活着,我调用了一批人手送粮食过来,这两日就会到。”祈煊说。
崔织娘勾了勾唇角:“阿煊长大了,这些事自可做主,不过我倒瞧着潘家也好,那些家眷也好,并不是谁养活着谁,互为仰仗更多些。”
祈煊两只手扶着膝盖:“不做些什么,心里就梗着不舒服。”
“也是。”崔织娘抬头:“回去歇着吧,安生日子怕也没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