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多有讨扰。”林云染先是表达了歉意，然后把阿远往前一推，“其实，猜出您在制药膏的人是他。”
“哦？”胡太医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样貌不出挑的少年，竟然能够有这么强的辨别能力，于是有心考验，“说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回大人的话，小的，小的是……是从空气中传来的香味中，猜出您在做药膏的。”
阿远这几日见的都是大人物，虽然心里还有些紧张，不过已经能够慢慢克服了。
但直接对话太医院的太医，他还是有些心理压力的，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噢，那你说说，我制作的这个药膏，它用了哪些药材？”胡太医瞬间对这个并不出挑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阿远看了一眼云染，似乎在顾虑什么。
云染点头示意他，得到云染的同意之后，阿远就将自己方才观察到的情况一股脑说了出来。
胡太医听得分外错愕，“你当真没偷看，全都是凭着空气中的药香分析出来的？”
“回大人，是的，小的，从小在医馆里长大，对各种药材都很熟悉，所以，只要一闻味道就能闻出来。”
阿远有些沾沾自喜，不过，却也不敢太过张扬，因为他没忘记云染说过的话，他一定要让胡太医满意，所以他不能冲撞了这古怪的老人家。
看到眼前的少年，年纪不大，样貌平凡，但却是个医药奇才，胡太医眼中的欣赏之色越发的掩盖不住了。
云染上辈子是个能够洞察人心的杀手，所以胡太医脸上的神色，哪怕有一个微表情都被她捕捉到了。
果然，胡太医在赞誉阿远之后，将视线投到她身上，“那，你们今天来这儿，所谓何事？”
林家最近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但了解得并不多，若不是因为凌王的名声太大，而他们又同朝为官，他许是不会听到这种信息的。
都说凌王休掉的那个林府千金，是个性子柔软的人，被休的那一日，因经受不住打击撞墙自杀了，但眼前这人明显不像。
难道，是认错了人？
云染能感觉到胡太医审视的目光，她并不在意胡太医打量的目光，镇定自若地将药方拿了出来，“我想让大人帮着看看，这药方可有问题？”
“什么药方？”胡太医视线抬了一下。
旁边的丫鬟，连忙从云染的手中接过药方，递给胡太医。
胡太医将药方快速扫了一下，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林云染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个面部表情。
这事，十拿九稳了。
要不是看出了问题，胡太医不会皱眉。
“你觉得，这药方有什么问题？”胡太医不答反问。
“我不懂医术，我药材铺的伙计却是懂的。”林云染故意将阿远往前一推，“你给胡太医说说。”
阿远心中更加忐忑了，现在就是在验证他水平的时候，若胡太医满意了，说不定自己就能够成为胡太医的徒弟，那日后……
想到这里，他仔细地给胡太医说了林家药材铺子发生的事，并把自己换了药材一事，做了一个重点来说。
胡太医话听到一半，便急了，“你换了什么药？”
“将里面的银萝草换成了石霖草。”阿远回答。
胡太医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换？”
“因为银萝草和五味子有冲突。所以我才会这么换。谁知道我换了药，人……人还是死了。”阿远甚是委屈，轻轻地垂下头来。
“不可能！你若是换了这一味药，病人根本就不会死。要是一直按着这药方吃药，才会出事。你可知道，人是怎么死的？”胡太医激动地问道。
他激动，林云染更激动。
这不就是明摆了，药方有问题吗？
“今早大理寺的人将尸首挖出来，仵作检验过后，确认人是被毒杀的。”不等阿远出声，林云染回答了胡太医的话。
“毒杀？果然不出所料。老夫可以保证，京城里的大夫，十有**都看不出这药方有问题。”胡太医捋了捋胡子，赞赏地看向阿远，“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造诣。”
“他本意是想救人，没想到后面竟然惹出那么大的事，好在您看出了这个药方的问题，否则，他这会儿已经在大理寺了。”林云染恨不得能将情况说得再严重一点，好让胡太医产生怜悯之情。
云染认为，胡太医即便脾气古怪，也是个惜才的人，见识到了阿远的本事，他肯定不会让阿远就这么去受牢狱之灾的。
“药方的确是有问题！不过，老夫不能出去帮你作证。”胡太医将药方放到了一边，一副打算袖手旁观的表情。
“大人，阿远是为了救人才会这么做，难道你忍心让他受牢狱之灾？冒昧来访，就是想请大人出面，证明这张药方的问题。除此之外，您还可以让天下的大夫知道这两味药不能一起用，否则会有严重的后果。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您为何不肯呢？”
“你倒是会说话。”胡太医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这么会说话的人，怎么还会让林家的生意，变得那副样子？”
云染也没想到胡太医会有此一问，一时间甚是尴尬，“那不是以前没经验吗？我爹说，当初他也是跌跌撞撞了很久，摔破头才让林家的生意有了起色，我还年轻，多经历也属正常。”
林老爷以前才没说过那样的话，但她云染不要面子啊？
她可以丢脸，林府可不能丢脸，而且还是丢在了太医院的跟前，这面子万万不能丢！
“林小姐倒是一个通透的人。”胡太医似乎是想起了往事，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将阿远留在身边给您当个小跟班，这孩子涉世未深，勤快能干。”见时机成熟，云染趁机提出把阿远给他留在身边的提议。
听到云染的提议，胡太医那一双精明世故的眼睛突然放光亮，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
他思索半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让他留在我身边不妥，太医院这么多事，老夫忙都忙不过来，实在无暇带徒弟。”
虽然胡太医把话说的滴水不漏，但林云染觉得，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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