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史记中,也偶有修饰之意,让自己的笔迹流传千古,也是史官们的追求。
这也是为何男性到此,还未下死手了结眼前这少年。
甚至都让他说起了,家里长家里短的这些胡话。
“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吗?”男性觉得有些无趣的问道。
少年并未回话,而两柄锈迹斑斑,残破不堪的佩剑,被他在储物镜中取出。
赤红色的烈焰仿佛大地上的岩浆一般布满了锈剑上的裂纹,随着锈迹的龟裂,一柄仿佛在熔炉中取出的赤红佩剑雨夜中显得极其刺眼,而暴雨落在上面,不停地发出刺啦的声音,让这柄被淬火的配剑更加明艳。
另一柄锈剑则被散发着暗蓝色的脉络蔓延,落在剑身上的暴雨都仿佛被吸收般匿迹,在黑暗中愈发像是来自幽冥中的诡蓝。
“那些话不是对你说的……”少年的声音极其沙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但是,我答应过我的妻子,一定要让她,成为那唯一的女主角。”
“即使,她的男主有些不堪,就只是一个身为背景板的路人而已。”
“但他也会拼尽自己的所有……”
“咳咳——!”
紫红色的玉乾随着男性的挥扇,瞬间就刺穿了少年的胸腔,男性有些不耐烦的盯着对方,“我对你说的这些,毫无兴趣可言,写进我的史书中,都是纯粹的败笔。”
“儿女情长……简直可笑。”
“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即使你自认为有多么的感人肺腑,也不过沧海一粟。”
“等你未来,有机会站的更高,才会明白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有多么的愚蠢!”
将自己胸口中的玉乾拔出,吐出一口猩红色的鲜血,少年的身形执剑瞬间就冲着对方竖劈了过去!
“你他妈听不懂老子说的话吗,那些话不是给你听的,而是讲给我老婆的!”
幽蓝和炙红的残影仿佛将整片雨夜都搅动起来,而【共工】领域中的水线也仿佛起舞般的向男性撕扯而去,让男性短暂的落入了下风。
但在这时,被暴雨遮住的夜空,恢弘的金色气息开始浮现,那执于苍穹之上的金色棋盘,也渐渐的凝聚而成。
这说明执棋者已经要落子了。
男性见状,略微皱起眉,随后挥扇,冷呵道:“冥顽不灵,竟能愚昧到如此地步!”
而狼狈不堪的少年站在暴雨中几近倾倒,可男性却毫发未伤,甚至滴雨不沾。
“别以为你自己守护的事物有多珍贵,你以为我曾经都没有拥有过吗?”男性错过对方的攻击,呵斥道:“都告诉过你,那些都是虚假的罢了。”
“最后问你一遍……”
“祝融——!”
被【淬火】过的锈剑终于撕破男性的防御,而溅在剑身上的血液转眼间就被碳化,但在下一瞬间,少年就被砸出百米有余,直到手中的双剑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才在砸进鱼房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男性盯着眼前的少年,眉间越发的紧锁。
祝……?
那是传承的真名吗?
可为何连我都留不下任何概念?
难道……是正史的传承?
他竟然持有正史传承的真名!?
“好大的手笔,我倒是低估了特理院的那帮酒囊饭袋……”男性擦了擦衣袖上的血迹,周围的真气都开始被牵动而起。
自己想在短时间内打服对方,似乎有些难……那就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杀掉他了!
身形瞬间向前,而由【共工】领域创造的陷阱也骤然出现,可在下一瞬间,就被男性挥扇全部扫开。
“在棋圣的‘境’内,即使我不展开玄阶境的‘域’,仅凭黄阶上位的境界也足够杀了你!”
“记住,你现在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
彻底认真起来的男性,就仿佛一尊得道宗师般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即使是少年在这场战斗前,竭尽全力引下的暴雨,都被他一掌将云层震的粉碎,让半边夜空都露出璀璨的星辰,和那即将就要落子的棋盘。
“三魂七魄·归玄武。”
缓缓收功的男性看向躺在鱼房前的少年,几乎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且指的是修真界的最后一口气。
不过让男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是这少年竟然在自己的手中,能够撑的这么久。
其真气,就仿佛没有枯竭的时候。
“同时维持着两份传承进行战斗,还能用诡异的方式进行自愈……”
“甚至,拥有着正史传承的契合度……”
“可惜,若你愿意加入我等,想必未来也能有上一番作为吧?”
“即使登不上那万不可及的世界穹顶,但也足够拥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厚厚的积雨云被震开,那自【12—9剑冢】升起的金色丝线也即将接触到棋盘,凝聚为黑棋落在那苍穹之上。
随后男性向着那矮小的晾鱼房走去,轻轻挥扇,一柄玉乾直接刺进了少年喉咙的正中。
“别再反抗了,我留你一口气,是为了让你见证这最后的一刻。”
少年的嘴中浸满了黑色的血,将他呛的说不出一句话,而在他拼命的想要抓住男性的脚腕时,再一柄玉乾刺进他的手臂,使其几乎直接断掉。
“这世间再如何,也得由史官执笔书写,”男性缓缓弯下腰,将少年身旁的锈剑捡起,轻声叹道:“否则过去的一切,都不过化为了一捧黄土罢了。”
“而残留的痕迹,也只能任人说道。”
“本官以为你能够站在这里,也是一名通明理的角色……却不曾想,竟是如此的可笑。”
随着男性抬起头,看向【12—9剑冢】的落子。
那白棋的苍龙即将彻底被断,这一切都如史书上所写,分毫不差。
只不过中间有些因为‘省了笔墨’的细节,导致过程稍稍坎坷了一些。
最后,自【12—9剑冢】升起的金色丝线逐渐凝聚,男性手里还残留着【淬火】痕迹的锈剑,也被高高的扬起。
在难以考究的野史里,一些笔锋的构建,都往往具有戏剧性。
例如那千钧一发的劫法场,亡国女唱起的后庭花。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过去留下令人津津乐道的痕迹,汇入到历史的长河之中。
毕竟,有些连本体都失去了,就因为具有模糊的传奇色彩,依旧令后世念念不忘,杜撰着各种过往趣事。
甚至,被凭空捏造出,根本就不存在的历史!
“你所行之事,在本官眼里,也算是有趣,既然如此,在本官的史书中,为你留下两行也不为不可。”
“在黑子坠入棋盘之时,我将会用这柄曲央的遗物,彻底斩下你的头颅。”
男性扬起的剑锋,赫然指在了那12—9之下。
“正史?可笑——!”
“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定义为孤魂野鬼!”
“高居于法则,乾坤已定亦如何!”
“即使是不可撼动之史,那我等便夺其传承,毁其历史,在潜移默化之中……取而代之!”
“我等,亦为正史!”
下一刻,男性手里的锈剑划过长空,形成一道转瞬即逝的弧线,斩向少年的脖颈。
“可惜,我曾还邀请于你,一同见证那时刻。”
“皆时,当以编钟奏鸣!”
咔哒——
苍穹之上,那黑棋落子的声音传遍整片秘境,而男性……
男性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自己,为何自己,还是那无名无姓的……男性?
他动作有些僵硬的停滞下来,眉头紧锁,但很快就慌张起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他猛地抬起头,却看到了让他难以理解的一幕。
那黑棋落子的位置……竟然不是棋盘之上的12—9!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