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号行动队员断掉通讯,弯曲食指,轻轻敲了敲兔子雕像的身体。
咚咚——
空心的,声音清脆,应该只是常见的玻璃钢材质雕像,城市里随处可见。
“没有什么异常啊,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23号行动队员嘀咕道。
他费解地摇了摇头,心想大概只是巧合吧,便拎着麻醉枪,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兔子的雕像脑袋突然断裂,整个掉落下来,重重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在昏过之前,23号行动队员心里只来得及掠过一个念头:妈的,这游乐园里有鬼——
尤丁并不知道他背后发生的一切。
他晃晃悠悠地,向行动队布置的第二个陷阱走去。
17号行动队队员的方案更加简单粗暴。
他打算从目标背后冲上去,钳制住目标,然后给目标来一针麻醉。
尤丁只是一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普通人,而他是一个职业士兵。
就算目标突然觉醒了什么超凡能力,他也有信心第一时间制住他。
就算17号失败了,他的队友18号也有后手。
18号行动队队员布置了一个小陷阱,只要目标踩上去,藏在地上的网就会自动弹起,将目标兜到半空中。
网兜是用基石科技旗下军工企业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不惧冰寒高温,就算在1500度的高温下也能保持原来的强度。
黑暗中,一无所知的尤丁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17号行动队队员弯腰弓背,重心微沉,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时刻准备向猎物冲去。
他埋伏在路边半人高的杂草丛内。
在他身边,有一只仿真的大型霸王龙,大约是游乐园里常见的那种电动模型,通了电,它就会摇头摆尾,做出一些简单重复的动作。
不过他身边的这只已经损坏了,体表的仿真皮肤破破烂烂,露出一个个全球大小的窟窿,窟窿中隐约可见内部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
但至少它体积够大。
17号行动队队员认为可以遮挡住目标的视线,所以选择了这里。
当目标逐渐靠近,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了身边的仿真恐龙一眼。
嗯?
他明明记得,这只仿真恐龙应该是头往外,扬起身体的动作。
但是现在,为什么这只恐龙侧过了半个身子,长着狰狞而又破败的大嘴,正对着他,伏低身子,做出扑咬的动作?
这个疑惑刚刚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还没得出答案。
那仿真恐龙已经对着他一口咬了下来。
“我……草……”17号行动队队员抱头鼠窜。
……
18号行动队队员把陷阱设置在尤丁的必经之路上,随后自个儿离得远远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以防被发现。
没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选择了一个视野良好的观察点,随后那里有个虽然老旧但是看起来还挺舒适的座位,他就随意地坐下了。
做人嘛,既然有得坐,何必累着自己呢?
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没意识到,他坐的座位属于一台大型游乐设施。
它叫跳楼机。
黑夜里,他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咔嚓”一声。
随后座椅上方的安全杆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将他牢牢地固定了座位上。
18号行动队队员吓了一跳,却没有慌张,也没有喊叫。
他已经认出来,这是一些游乐设施上常有的东西,主要作用是固定住游玩者的身体,让他们不至于在一些刺激游戏中被抛甩出去。
他猜测,大概是这里的设施老化了,才导致固定杆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18号行动队队员试着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动。
应该是什么地方卡住了,或者是固定杆后落下后就激发了机械的自锁功能。
在游乐园里,游玩者一般是无法自行解开这类机械锁的,一般需要工作人员协助,按下远处的某个按钮,才能解开的。
他暗骂一声晦气,却也没有太过紧张。
实在不行,晚点喊队友来帮下忙好了。他想道。
直到他再度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老旧缺油的机械齿轮在运转一样。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慢慢地离开了地面。
固定着他的座椅在上升。
这停转了二十年、都快锈成一团废铜烂铁、大概率连电源都没通的玩意儿,居然他妈的在自动上升。
他坐的是跳楼机。
“啊啊啊——”
于是在一声悠扬而凄厉的惨叫声中,18号行动队队员像炮弹一样被发射了上去,抵达了最高点后,又呈自由落体狠狠地落下,好不容易落到底部后,又猛地被发射了上去。
就这样带着他,在高射炮和自由落体间循环往复。
……
尤丁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发出来的惨叫声,像是人声,又像是动物叫。
由于跳楼机带着受害者在上上下下地运动,所以18号行动队队员喊出来的惨叫声都是破音的,而且还时远时近,不太真切。
也许是发情的野猫吧?尤丁想道。
他继续迈步往前走。
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就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从旁边冲了出来,猛地扑到地上,然后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弹了起来,像一张大网,将扑出来的黑影一下子兜住,然后吊到了半空中。
尤丁吓了一跳,才发现扑出来的黑影居然是个人——准确的说,是狼狈逃窜中的17号行动队队员。
地上有一张网,应该类似是捕兽陷阱一类的东西,当猎物踩进陷阱后,它就会把猎物网住吊起来。
于是尤丁内心:???
他有些迷茫。
这些年他见过不少来他游乐园里探险的年轻人,有的是来拍照片拍视频拍电影的,有的是来寻求刺激露营野餐增进感情,有的是来玩逃杀游戏还假扮丧尸吸血鬼的……就连坚持认定这里有野生外星人出没,特地跑来蹲守警戒,最后被精神科医生带走的不明组织成员他也见过,已经没有什么情况能撼动他的内心了。
但是尤丁真没见过在地上做了一个陷阱,然后扑进去把自己吊起来的。
他们俩现在离得很近。
被网住的年轻人在网里拼命挣扎,肯定看到他了,但是却一边挣扎一边死死地盯着他,一直没有开口向他求助。
所以,这不是试图捕捉野生动物时而发生的意外,而这是什么新兴的行为艺术吗?
尤丁迷惘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