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揉着有些头痛的额头,从宿醉中醒来,心里很是烦躁,睁开眼,想起从此后孤身自己一人,忍不住感到一阵的孤寂。
四天前,他接到村里的电话,父亲在工地里晕倒,突发脑溢血去世,他火速从外地赶回老家。
这是父亲的老病根,也怪不上施工方,工地上还是赔付了二十万费用,这事也就过了。
黄晓忍着悲痛办完父亲的身后事,亲朋好友昨天走后,家里空荡荡的,这几日的喧闹声,就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坐在床头,拿起酒席喝剩下的半瓶酒,自斟自饮,酒入愁肠,不知不觉居然喝光了两个大半瓶。
黄晓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蒙住了头,实在是提不起精气神来,也不想起床,但外面的声音似乎更嘈杂了,他不由得坐了起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了起来。
黄家村只有二十多户人家,而他家的院子又是在村东边,家前面就是一个大水塘,左邻右舍又离他家都有几百米远,加上现在是五月中下旬了,而村里都是一些老人,一向都是非常安静。
难道是村里有什么事
黄晓穿好鞋,胡乱穿上一套衣服,出了房间,推开了院门。
啊!这……
黄晓傻眼了。
院门外,原本是一条环绕水塘的水泥路,但现在,居然是一条青石大街,宽度比原先的乡村水泥路宽广了很多!
占地五六亩的大水塘,也离奇的消失不见了,街道对面不远处居然是一座宏伟的寺庙!
更让黄晓无比震惊的是,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居然都是古代打扮,目光到处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没有任何现代的气息!
难道是酒还没醒
黄晓下意识的反手关上门。
四下里一片寂静,那些喧闹声,也似乎被这扇门关上了一般。
黄晓摇了摇头,心神定了定,再次拉开了门,门外一切依旧。
五月里的微风带着一丝燥热,吹得水塘边的杨柳微微摇摆,长长的枝条垂在水面,画出了一道道美丽的涟漪,涟漪一圈一圈的,渐渐扩大起来,然后又渐渐地消失了。
看着眼前的景色,黄晓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肯定是自己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加上心情悲痛,又喝多了酒,所以刚刚的都是幻觉
他走出家门,发了几分钟呆,感到有些饿了,又走了回来,反手关上院门,想去厨房弄点吃的。
他才走了一步,就猛的停下了脚步!心里一通乱跳。
那些喧闹声,再次清晰的传入耳中!
这……太邪门了吧!
黄晓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猛的拉开了院门。
院外和他初次见到的情形一般无异,一时间,黄晓呆住了!
他眼中满是不解和深深的震惊!
空气中浓郁的食物清香,引得他肚子咕咕作响,他僵硬的扭过头,见院子右边支了一个小吃摊。
锅里冒着水汽,小吃摊前有三张桌子,一个衣着朴素,身材苗条的少女,背对着黄晓,正麻利的收拾着方桌上的碗筷。
那少女转过身来,正好和黄晓对望了一眼,氲氲水汽中,看不太清楚面容,黄晓只见那一对漆黑灵动的明眸中似乎带着笑意,那女孩眨了眨眼,开口招招手叫道:“晓哥,过来,吃汤!”
黄晓一愣,迈步走了过去。
那少女把椅子擦了擦,示意黄晓坐下,黄晓有些手足无措的坐了下来,目光有些发呆的随着少女的身影看过去,眼光空洞中带着茫然。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他完全没有适应下来,另外他也是被那少女的容貌感到惊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少女绝美的容颜还是让他一阵阵的心动,特别是那少女眼眸中的善意,让他自然的感到亲切。
他今年二十八,三流医科大学毕业,在京送外卖,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但大都对他不屑一顾,还有就是视若不见,直接无视,想当年在学校里,他还是很有女人缘的,论相貌,他很有自信。
但出了学校,进入社会后,这种自信就被各种暴击打击得粉碎,在这一切向钱看的时代,没钱谁会高看你一眼
唯一的爱情……一个女孩的笑脸陡然浮现在脑海中,但随即只剩下苦笑一声。
每年春节回家,父亲张罗的相亲,那更是一言难尽……
单亲家庭,现在更是成了孤儿,学历就不提了,工作不说也罢,车子、票子、房子……
这随便一项都要吓退女方了!更别说黄晓占了那么多项,每次的相亲都是一开始很美好,但当知道条件后,女方就开始找理由了,甚至有些说得太过直白,这让黄晓很是难受。
但他是家中独子,母亲又早亡,父亲一直希望他能够早日结婚成家,黄晓也是一次次的尽力配合,想起以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父亲的身影,黄晓心情郁闷不由得痴了。
“嗯,吃吧”
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把黄晓拉回现实。
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一个巴掌大的烧饼,放在桌前。
黄晓回过神点点头,那少女转身过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黄晓昨夜空腹饮酒确实是饿了,收回目光,拿起炊饼,一口咬下。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口感太差了!又硬又涩,没有添加猪油葱花什么的,反正是难以下咽。
他强忍着不适,吞了下去,只噎得白眼翻,连忙喝了一口汤汁,这才送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胡辣汤味道的确很鲜美,虽然没有红辣椒,但也不知道添加的其他什么佐料,总之味道很好,他三几下就喝光了这一碗汤,至于手中的烧饼,则是再也没有动过。
黄晓满足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手插在衣袋里,想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但手始终没有伸出来。
一碗胡辣汤十五文,一个炊饼五文,一共二十文。
黄晓尴尬的坐了下来,寻思着怎么开口和少女说,不过自己家就在隔壁,而那少女既然喊自己晓哥,想来也是认识的,问题应该不大。
他正要起身走过去说明情况,一个青衣小厮快步走了过来,年纪约莫二十上下,一双斗鸡眼冒着凶恶的光芒,走路左右摇摆,极为张扬,一看就是豪门恶奴之类的家伙。
“月娘子,我家少爷来看你啦!五碗汤,十个炊饼!”
那青衣小厮摸出一个银角子,排在在案板上,很是神气。
那少女秀眉微蹙,收了银子,在钱盒里数钱找零。
那青衣小厮,四下一瞥,径直走到黄晓桌前,恶狠狠的盯着他,口里骂道:“他奶奶的,起开!”
黄晓当场就要发作,但吃完了占着人家的座位,本就不当,再加上初来乍到,也不愿横生枝节,于是默不作声的起身站了一旁。
这小摊也只有三张桌子,那小厮把黄晓的桌子占了后,又去驱赶其他两桌,还没有等他开口,其他食客,似兔子般散开,惹得那小厮哈哈大笑。
他麻利的把黄晓那张桌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两遍,这才反身奔了出去,很快就低头哈腰的迎了五个人走了过来。
当中一个青年,一身月白色长衫,头戴着浅绿色网巾,一条金光闪闪的腰带上挂着一个古朴的美玉,手中拿着一把玉骨纸扇,边走边轻摇着,当真是贵气逼人,执扇的手,手指上各有三枚金镶玉扳指,更显得奢华无比,不过在黄晓看来,颇有一种暴发户的架势。
在那青年左右两侧分别护卫着两个青衣汉子,和先前那斗鸡眼小厮打扮一般无二,想来都应该是那青年的小厮。
“少爷,桌都擦过。”斗鸡眼小厮引青年坐到了黄晓原先的位子,其余的汉子则围了另外的两个桌子。
少女很快就上了胡辣汤及炊饼,那青年显然是不会吃这等粗食,一个人怡然自得的坐着,摇着纸扇,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只是在那少女身上打转,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找你的钱。”
少女把一小串铜子放在那先前小厮的桌前。
“嘿,月娘子,咱们少爷出手,啥时候找过零这是咱少爷赏给月娘子的,再说了,等过两日月娘子过了府,成了咱们少爷的如夫人,小的王大,还得如夫人多多赏赐小的一些,也不枉王大我给您牵线呐!”
王大也就是最先过来的斗鸡眼小厮,他舔着脸讨好的说着,其余四个汉子都是小声附和。
“赏!”贵少爷把折扇一合,长身而起。
王大喜滋滋的道谢,起身跟在少爷身后,两人走到少女身前。
“月娘子,这是咱少爷特意给你买的蜜饯。”王大殷勤的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了桌前。
贵少爷拈指取了一颗蜜饯,故作潇洒的向上一抛,微微仰头,随即一口接住。
“好!少爷真名士风流,潇洒得紧呐!”
王大带头叫好,其余四个小厮也不甘落后。
“呃……”
哪知,贵少爷陡然口中发出异声,双手叉喉,随即软绵绵的瘫在地上,脸色很快由白转红,随即变为青紫。
显然是被蜜饯卡住了!
这一下事发突然,王大等吓得脸如土色,呆立当场!
而少女也是脸色大变,旁观众人都是惊呼声不断!
“少爷!少爷!”王大的声音都变了,嘶哑着声音狂喊道:“快!快快!哪儿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