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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难民
    被她跑了?

    该死!

    几人都很生气,想他们堂堂千里楼的杀手,向来少有纰漏,却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中。

    是他们大意了。

    其中一人白着脸色问:“现在该怎么办?”

    为首的男人眉眼阴沉,冷声道:“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柴火燃得噼里啪啦,耳边有稚嫩的童声传来。

    “娘,她还能活吗?”

    “能的,只要治好她的外伤,她就能活下来。”

    云倾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篝火旁坐着一对母女,母女俩皆是衣衫褴褛,脚上穿着一双破草鞋,在大冬天里冻得满脚通红。

    “呀!她醒了。”

    小丫头指着云倾月喊道。

    女人连忙转过身,看到她睁开眼睛,顿时也面露惊喜。

    “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云倾月其实哪哪儿都不舒服。

    身上很冷,尽管母女俩将所有保暖的衣物都搭在她身上了,还特意燃了火堆,但受伤加昏迷,还是让她的体温迅速降低,牙关冷得几乎要打颤。

    背上和胸口也很疼,她记得,在她跳崖前受了那个刺客的穿胸一剑,幸好角度有偏差,根据她的经验应该没伤到心脏,否则她现在就醒不过来了。

    还有饿。

    真的好饿啊,饿得前胸贴后背。

    云倾月抿了抿干涸的唇,哑声道:“有吃的吗?”

    母女俩一愣,连忙点头。

    “有的。”

    妇人用木棍从火堆中掏了掏,好片刻才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红薯,悄悄递到她面前。

    “赶紧吃,别让人发现了。”

    说着,示意坐在不远处的人。

    云倾月这才看清,不远处还坐了许多人,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围在火堆旁边,同样的衣衫褴褛,同样的瘦骨嶙峋,不同的是很多人都睡着了,还有零星几个没有入睡的人,正一下又一下的用木棍在雪地里掏着什么,像是在找吃的。

    这些是什么人?

    云倾月不清楚。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她放弃了矜持,接过那只烤红薯扒开就吃了起来。

    “咕噜——”

    耳边响起一道及其响亮的口水声。

    云倾月一愣,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小女孩捡起她扒掉的烤红薯皮,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

    “见笑了,我们这一路走来,周边能吃的东西都吃了,身上所带的粮食也早就被人抢光,所以只能掏些秋收剩下的红薯吃,你手里的这个还是我前天刚从地里掏出来的呢,一直没舍得吃,如今给你正好,你受了伤需要补充体力。”

    云倾月怔住,身子微僵。

    她这才来得及仔细打量周遭的情形。

    只见这是一个背风的山坳里,许是白日刚下过雪,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不少人蜷缩在地上躺着,零星的几处火堆映红了这些人的脸,皆是一脸麻木的表情。

    这像是……难民?

    云倾月想起什么,神色微变。

    她记得,前世仁庆十二年的冬天,也的确闹过一次灾荒,北边永州下了一场几十年难遇的大雪,大雪覆盖了所有的庄稼和农作物,冻死了成片的猪狗,老百姓们没有粮食吃了,便纷纷举家南迁。

    可南迁的道路有多艰难,再加上冬日大部分农庄都没有收成,个个靠着存粮度日,北方雪灾,粮价飙升,受影响的不仅仅是永州人,整个大渊国中部靠北的地方全部受到影响,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又哪来多的粮食救济灾民?

    于是乎,这些灾民便全部涌向了京城。

    可京城是天子脚下,也没有多余的存粮,京兆府尹不敢随意放难民入城,只能寻求皇帝的意见。

    当时那场朝堂争论是怎样的云倾月已经不记得了,那会儿她还被萧景行关在后院,零星的一点消息也是从下人们的交谈中知道的。

    只是后来皇帝还是命人开了城门,难民涌入,在京中掀起轩难大波,连带着萧景行麾下的玄策军也受到影响……

    云倾月微微皱起眉。

    这时,小姑娘忽然问道:“姐姐,你还要吃吗?”

    她想吃云倾月扒下来的烤红薯皮。

    云倾月一愣,反应过来,连忙将剩下的半个红薯分成三小块,递入小女孩和妇人手中。

    “姑娘,我们不要……”

    “一起吃吧。”

    云倾月没那么伟大无私,她知道自己现在体力流失得太快,急需补充热量,否则她没有被那几个匪徒杀死,倒先因为休克而死了。

    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为了救她而饿肚子,尤其还有个小女孩。

    妇人见状,腼腆一笑,倒也没有推辞,只是将自己那块也给了女儿。

    “姑娘,你是什么人?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掉到河里?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云倾月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掉崖的地方应该距离杞县不远,这些人既然要去京城,必然会经过杞县,救她应该是巧合。

    饶是如此,她也不敢说实话。

    只能低声道:“出门游玩不小心遇到山贼,所以……”

    “唉哟,这里离京城这么近,哪里有什么山贼?”

    妇人倒不像是没有见识的,一句就戳破了她的谎言,笑道:“就连我们这些流民都没有遇见过,想来是天子脚下,民风肃清,普通小贼都不敢进犯。”

    云倾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妇人又道:“是被仇家追杀吧?我看你身上不仅有刀伤,还有剑伤,有一处都快擦到心脏了,好险。”

    云倾月一愣,诧异的看向她,“你也会治伤?”

    妇人宛尔,“我姓肖,夫家姓吴,外面都叫我吴娘子,我家是世代从医的,到我这一代没有男子,族中又没有可以过继的兄弟,我父亲就将一身医术传给了我,虽说女医低贱,可要不是有这身医术啊,我和丽娘这一路从永州过来也不会这么顺利,更不会无意中救了你。”

    云倾月微怔。

    因着她这几句话,心中顿时升起了几丝好感。

    “原来如此,既然吴娘子猜到了,我也不再瞒你,我的确是遇到了仇家,被他们绑来此处,逃跑时不甚被仇家追上,这才重伤摔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