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白玉天同着张燕儿回到瞿府,正要入得大门,不料杨镖头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白玉天问好道:“杨镖头,你有事吗?”
杨镖头笑着回道:“今日见到道长,才得知你来了,忍不住过来瞧瞧。”
白玉天微笑道:“见你这一身的忧虑,是不是事情有些为难?”
杨镖头苦笑道:“白少侠,整个镖局上下,包括道长,目前就四个人支持你,蒋总镖头的遗愿恐怕难以实现了。”
白玉天听过,当做没听到,只因他深知言语随意,切不可当真,笑答道:“没什么,只要有人支持就够了,成不成那是龙威镖局自家的事,你我尽到心意就行。”
杨镖头将手一拱,欢声道:“白少侠,你能如此看得开,我杨怀陵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此告辞。”
白玉天将手一拱,道:“杨镖头好走。”目送着杨镖头远去。
张燕儿见杨镖头走远,小声问道:“白大哥,你怎么连杨镖头都不信任了啊?”
白玉天温言道:“总镖头没确立之前,衢州府城内,我除了信任你跟道长,就是苏真儿了,其他人,少信任些为好。以后你万事都要小心些,在这衢州府城内,除了道长、你青姐姐他们,不要轻信任何人,知道吗?”
白玉天江湖行走,化身乞丐一年多来,很多时候都是跟市井小民打交道,受尽他人白眼,饱受人间冷暖,那些人可信,那些人不可信,半半分的清楚,那句“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人生格言早已倒背如流。可张燕儿从小到大有着父母呵护,心儿纯洁,不知人心险恶,容易感情用事,极易受到他人的欺骗、利用或伤害。
张燕儿小声问道:“白大哥,你怎么这么小心啊?”
白玉天道:“我来衢州,是为了总镖头之位,对那些利益相关联者来说自是敌人,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怨。攻击敌人的最佳方法,莫过于找出其软肋,以求一击即中,事半功倍。我烂命一条,懂取舍,知进退,恶毒的法子一般对我无效。他们若对付不了我,就会想到来对付你们,以做要挟或报复。你多长个心眼,少相信他人的花言巧语,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我不一定能时刻守在你身边看顾你。”
张燕儿听到白玉天怕自己成为他的软肋,有着高兴,也有着难过。高兴的是,能成为他的软肋,说明他心里有自己。难过的是,自己若真成为了他的软肋,定会给他带来麻烦,甚至危险。小声问道:“白大哥,你怕我成为你的软肋吗?”
白玉天微微一笑,道:“那有的事。只是怕坏人见伤害我不成,迁怒我身边的人,将本应该我来承受的仇恨发泄到你们身上,牵连无辜。”
张燕儿微笑道:“那还不是一样,伤害你就是伤害我。”
白玉天道:“你就一个傻姑娘,那有伤害你就是伤害我的,以后可不能这样想。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受点伤害没什么,疗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女人脆弱,若不是坏透了,是不该受到伤害的。”
张燕儿道:“那你往后岂不很辛苦,既要做矛,还要当盾。”
白玉天哼哼一笑道:“知道就好。往后别轻易相信他人的花言巧语,猎人都是诱饵在前,狠心在后。天上不会掉馅饼,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就算有,还要看看自己承不承受得起。”
张燕儿小声问道:“白大哥,对莺莺姐来说,你也算个猎人吗?”
白玉天苦笑道:“也算是吧。想方设法对她好,不过是想获取她的芳心,让她快快乐乐地奉献美色,高高兴兴地生养孩子,开开心心地陪伴到老。总之一句,少年夫妻老来伴,所图者大,起心不善没冤枉人。”
张燕儿欢笑道:“所图者大好,就是不能当饭吃,稍微有点不足。”
白玉天道:“你就饿了?”
张燕儿嬉笑道:“跟你跑了一整天,中间就吃了一顿饭,那有不饿的。”
白玉天道:“那好吧,进去吃饭先。”
张燕儿原地不动,看着白玉天,笑容一脸,就是不说话。
白玉天问道:“怎么哪?还想我背着你进去吗?”
张燕儿笑脸一歪,道:“你想用我挡去不该有的麻烦,难道不能对我好些吗?”
“燕儿姑娘聪慧,我这种笨人就该多出把子力气。”白玉天欢欢一笑,蹲下身子,背上燕儿,朝府内走去。
净隐道长跟蒋玉凤坐在饭桌旁,见白玉天背着张燕儿走来,笑容一脸相迎。
净隐道长说道:“玩开心了?”
白玉天回道:“搂搂抱抱一整天,那有不开心的。”
燕儿下得地来,坐了过去,欢笑道:“道长,要不你明日教我些剑法吧?”
道长不解,问道:“怎么哪?明日他不陪你玩了?”
燕儿笑答道:“他说陪我闲逛太累,明日想独自玩去。”
蒋玉凤调侃道:“能不累吗!进门还要人家背着,好不害羞。”
白玉天给燕儿倒了一杯茶水,道:“这不能说她,是我自愿的。谁叫我除了喜欢她就喜欢不上别的女人。还好她愿意跟我好,不是我这一辈子就得光棍下去了,幸运!好险!”
“得了,别显摆了,吃饭要紧。”道长轻轻一笑,提起酒杯喝了起来。
白玉天提起酒杯,跟蒋玉凤碰了一个,道:“蒋姑娘,你哥对我的成见好像很深。”
蒋玉凤道:“那有的事,我哥只是一时没想通罢了。”
白玉天喝过杯中酒,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蒋总镖头让我来继任总镖头之位,定有他的考量。况且能不能继承总镖头之位,执掌镖局,还得镖局里的人认同才行。”
蒋玉凤听过,满腔的忧虑写到脸上,轻声问道:“白少侠,你的武艺怎么样?”
白玉天答道:“那还用说,一等一的好。不知姑娘问这个干吗?”
蒋玉凤喝下杯中酒,轻声回道:“白少侠你初来乍到,镖局里的人大多跟你不熟,若是以人气获胜,怕是不可能。不如来个以才华论英雄,以武功定胜负,免得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伤了和气。”
净隐道长附和道:“这个好,既简单,又直接,一团和气。下边的人不会因为想支持谁而各自为营,彼此间出现嫌隙,于镖局日后的发展有利。”
白玉天给张燕儿夹了些菜,借机斜瞄了蒋玉凤一眼,见其眼中渴望着自己赞同此事,便也来个顺坡下驴,故作忧虑之姿,叹气道:“哎!就怕蒋大少不同意此等好事。”
蒋玉凤微笑道:“那有的事。我哥虽然表面贪玩,不务正业,人还是通情达理的。况且你有我爹爹的遗命在身,我也是蒋家的一份子,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不是,哪能随了他一个人的心意。”
净隐道长接话道:“凤儿最明白事理,我看就这样定了,武功论胜负。”
蒋玉凤见净隐道长极力支持她的想法,欢快地将酒杯斟满,端起杯子,来了个满敬,喜声道:“白少侠,我看就这样好了。”
白玉天欢快地端起酒杯,很是勉强地说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我也想不出好的法子,那就这么着吧。”
蒋玉凤道:“干!痛饮此杯!”
四人杯起酒干,各自快活,心想事成。
白玉天放下酒杯,见张燕儿吃的津津有味,这才发现自己饿的厉害,两碗米饭下肚,感觉极为实在,心情舒畅不少。
一阵好吃好喝,四人吃饱吃好,喝过茶水,下得桌来。
白玉天将自己漱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向张燕儿的卧房。
来到房门前,用手去敲门,谁知手指一触碰到门儿,门儿自动开了来。往里一眼看去,只见张燕儿穿着单薄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梳理着秀发,身姿凹凸有致,笑容美好。见到如此景象,白玉天那脆弱的心儿有些发抖,连忙拉上房门。
张燕儿听过关门声,连忙说道:“白大哥,你进来。”
白玉天为了回应张燕儿的言语,开门走了进去,掩上房门,温言道:“你睡吧,我在外头守着你就行。”
张燕儿放下梳子,起得身来,走到白玉天身前,一把躲进白玉天的怀抱,小声道:“青青姐跟我说,我若想留住你的心,就得先留住你的身。你说她说的对吗?”
白玉天轻轻一笑,将张燕儿扶出怀抱,道:“听她瞎说。你生的这么美,比黄金、珍宝还吸引人的眼球,只要你吆喝一声,年轻男子都想获得你的芳心,我自不会例外。”
张燕儿道:“那你怎么对我忽冷忽热的?”
白玉天道:“对你冷,我是有妇之夫,不能伤害你。对你热,你是我朋友,我该关心你。”
张燕儿低下头,小声说道:“白大哥,只要你喜欢,我不怕被你伤害的。”
白玉天身受感动,拂了拂张燕儿的秀发,微笑道:“好。等那天有人告诉我,伤害你是应该的,伤害的越深越好,我定将你伤害个体无完肤,直到失去了能力为止。”
张燕儿抬起头,柔声细语道:“那要是我现在告诉你,你伤害我是应该的呢?”
白玉天听过,内心好似喝过蜂蜜一般,甜入心底,有气无力地回道:“你是当事人,言语夹杂着情感,听起来就不真实,我就当没听见。”
张燕儿道:“是我承受伤害,又不是别人承受伤害,别人说的话才不真实呢。”
所谓忍无可忍,何须再忍。白玉天一把将张燕儿抱起,大踏步地走向了那张梦幻了很久很久的床铺,激动的心再也无法停下,除非生命戛然而止。
千里之外,是崔莺莺那个早已身心合一的妻子;怀抱之中,是张燕儿这个时时朝思暮想的意念。他的心儿左右摇摆,偏向崔莺莺,是不知好歹,偏向张燕儿,是见异思迁。唯有将心一横,保持中立,做个安分守己的寂寞人儿,让满心的**化成正气,流淌一身。
白玉天将张燕儿放上床,坐到床沿边,用几个陈年往事将张燕儿哄入美梦中,跨步离开,拉好房门,飞上屋檐,躺在月亮之下,让缕缕清辉净化心中邪念,纯阳真气流动一身,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