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清、归海明、宁镇安三人回到队伍里,齐左靠近了来,说道:“二使,我们人多势众,悉数拿下他们不过片刻功夫,没必要跟他们讲什么文斗,比武决胜负。”
陆连海附和道:“是啊,二使。强势讲碾压,弱势讲智取,全面开战胜过比武决胜负。”
两人以势说事,也算就事论事,看似有理。
可世间事,像极了天空中的云彩,随风而动,变幻莫测。没做之前是一番光景,去做之时、或做过之后,又是另一番光景,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西门清看向宁镇安,轻声问道:“宁镇安,你觉得呢?”
宁镇安答道:“从人数上看,我们人多势众,有着碾压之势。不过...”
归海明道:“不过什么?”
宁镇安小声说道:“不过在生死较量面前,我还是愿意相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西门清道:“为何?”
宁镇安道:“俗话说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一无所有,便无所顾忌。”
齐左道:“什么横的、愣的、不要命的,大家都是来玩命的,没有彼此之分。”
宁镇安轻轻一笑,道:“齐大侠,我们为镖银而来,讲究的是有利可图,为了利益而丢了性命,绝非明智之举。龙威镖局丢失官银,将一无所有,甚至连性命都难保。我们若是硬来,他们为护住镖银,定会拼死抵抗。”
齐左道:“就算龙威镖局的镖师拼死抵抗,也不过十来人。其他人或多或少因有利可图而来,绝非不要命之辈,何足道哉。”
宁镇安笑答道:“齐大侠,明智上人、五柳兄弟、古槐、张天昊、江氏三雄等人,早已声名在外,又过惯了穷苦日子,‘有利可图’四个字用到他们身上,怕是有那张冠李戴之嫌。”
西门清插话道:“不为名利,那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宁镇安笑答道:“蒋道功纵横江湖几十年,靠的并不是武功有多高,面子有多广,全仰仗一身正气贯穿始终。要说他们真正为何而来,不过是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陆连海道:“就算如此,我们对这镖银势在必得,也没什么好怕的。”
宁镇安轻笑道:“是没什么好怕的。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
西门清道:“别争了,就以比武决胜负。”
齐左道:“白玉天那小子的武功,得到了江澄清的真传,已不在明智上人之下。二使若不能打败明智上人,三局两胜,怕是于我们不利。要不重新制定规则,将‘三局两胜’改为‘五局三胜’,错开跟白玉天、明智上人正面交锋。”
“何须如此麻烦!”
一声音带着一男子从西北边的山林里窜了出来。
西门清、归海明、宁镇安等人刚回过头去,那汉子两个纵步已趋近身前,只好拱手相迎,以示友好。
男子五十来岁,头发灰白,将七尺有余的身躯定住,横眉略弯,大眼珠转了一两圈,高高的鹰雕鼻下,尖嘴一张,一串声音从两行排列不均的牙齿间放了出来:“西门清,归海明,你们也太忧虑过甚了点吧!不就一个明智上人吗,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西门清淡淡一笑,道:“鹰王,此时到来,不知有什么高见?”
鹰王轻笑道:“能有什么高见,路见不平,想来个拔刀相助而已。”
归海明道:“不知鹰王这个拔刀相助,是想相助于名,还是想相助于利?”
鹰王笑道:“名,除了愚弄世人,一无是处。那有利来的实在,不仅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有钱还能使鬼推磨。”
齐左欢言道:“鹰王高见!”
鹰王朝对面看了一眼,道:“那还等什么,快速了结此事,走出山野喝酒吃肉去。”
西门清爽爽一笑,走出几步,朝明智上人大喝道:“李亦儒,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要是商量好了,就派人出来受死吧。”
黄庭道人见不得西门清那一身傲骨,就想上前帮他软软骨头,朝明智上人说道:“李老,这一战由晚辈代劳。”
白玉天道:“黄掌门,第一战还是由李前辈来吧。”
明智上人从柳青手中接过宝剑,走到西门清的身前,道:“西门清,有多少能耐尽管使出来,不用留手。你师兄之所以将阴阳**掌交由我保管,而不是江澄清,一是她相信我不会觊觎别派武功,二是江澄清有纯阳真气护体,有资格修炼。今日这拳谱能不能重归峨眉派手中,不是由我说了说,是由你俩现在的修为说了算。有资格修炼,拿走,没资格修炼,继续由我保管。”
西门清那有不想要回拳谱的,还未等明智上人的言语说完,亮出双掌,道:“既是要回拳谱,那就用拳脚说话吧。”
“好,随你。”明智上人将手中宝剑往后一扔,亮出双掌。
西门清在明智上人面前,再怎么自傲,也是晚辈,自当先下手为强。一个“请”字过后,西门清右脚前跨半步,右手掌一招“开门揖盗”使出,直取明智上人的心房。掌风虽强劲,门户却大开,好有一股等着他人来攻的味道。
明智上人很少与人动武,更不知偷袭暗算为何物,西门清这招诱敌深入的手法虽设计巧妙,于明智上人而言,好如虚设。只见明智上人轻轻往后一跃,凌空一掌扑向西门清的面门,还之以礼。
西门清诱敌不成,转为强攻。只见他一个纵身跃起,一招‘双腿连环’使出,右脚踢向明智上人的前胸,明智上人刚来个格挡,左脚已踢向明智上人的腹部。还好明智上人早有防备,用掌力震开西门清的右脚时,及时往后收腹,让西门清踢来的左腿扑了个空。
西门清被明智上人的掌力震开,落回原地,目光中全是疑惑不解。他不知道,明智上人虽没修炼过峨眉武功,但见过修心武与人动手,这‘双腿连环’在他明智上人面前已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不轻敌,自然可轻易化解。
两招比划,西门清不管是露破绽诱敌,还是连环攻击,都没能心想事成,算是落了下风。于是改变战术,静立如松,全身真气运入手掌之上,等着明智上人来攻,好来个以守为攻,以柔克刚,后发制人。
明智上人瞧出了西门清的心思,手掌间凝集七成修为,哗啦啦一掌拍出,身随掌进,好如一根脱弦的箭射向西门清的胸膛,迅疾如电,酣畅如流。
西门清左手一掌接住,身子一侧,往前迈上半步,电光火石之间,右手一掌自下往上拍向明智上人的腋下。
只是让西门清未想到的是,明智上人也会使诈,套用了他西门清那‘开门揖盗’的手法,等着他来攻。刚等西门清分心出击之时,明智上人身子一个凌空打滚,顺势一记凌空掌力送向西门清的胸膛,将西门清的身子击飞的同时,借着反弹的掌力往后飘出,站立于一丈外。
西门清中了明智上人一记凌空掌力,身子往后飘出一丈,落地时虽站稳了来,胸口气闷难受,忍不住咳出数条血丝,挂在嘴角,两眼死死地盯着明智上人,好像输的不服,必须重新来过。
明智上人见西门清内息不稳,呼吸不畅,起了怜悯之心,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来,向西门清扔了过去,道:“西门清,你今日之败,只因我见过你师兄跟人打斗,你没见过我跟人打斗,我知己知彼,你知己不知彼,输得不冤。”
西门清接过两本册子,一看是《阴阳**掌》与《素心剑法》,心中莫名的欢喜起来,忘记了胸口的疼痛,朝明智上人有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感戴莫名。”
明智上人温言道:“好自为之吧。切莫辜负了你师兄的一番苦心,而让峨眉武功失了威严,断了香火。”转身走开。
西门清朝着明智上人的后背就是一躬,将两本册子揣入怀中,转身走向师弟归海明。
归海明见西门清走了回来,嘴角边挂着血丝,定是受了内伤,关心道:“师兄,伤的不重吧?”
西门清淡淡一笑,调了调气息,道:“李前辈手下留情,伤的不重,过几天就能见好。”
鹰王道:“按道理不应该啊!你西门清的武功修为,近十年来,可说是已突飞猛进,就算江澄清那老头出手,想在一二十招之内将你击败,除非暗算偷袭,何况是他明智上人李亦儒。”
归海明道:“按道理不应该啊!师兄,莫不是李亦儒那老头使诈了不成!”
西门清答道:“师弟,李亦儒前辈赢的光明正大,没有使诈。我之所以三两招败在他手上,不过是他是我们师兄的好朋友,对我们峨眉派武功极为熟悉,不是师兄也不可能将阴阳**掌交由他来保管。”
归海明道:“师兄既然这么说,师弟自是相信他没有使诈来着。”
西门清道:“鹰王,我已输了一局,今日要想取胜,全仰仗你来战胜白玉天那小子了。”
鹰王嗤嗤一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掌就将他打趴下,小事一桩。”
宁镇安欢声附和道:“那是。老鹰抓小鸡,定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鹰王呵呵一笑,看向对面,就盼着第二个出场的是白玉天那小子,好将他一掌劈了,从而名利双收,好酒好肉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