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上人应该也这么觉得,起得身来,朝三个老头环视一眼,说道:“今日,不管是在庄外针对白玉天那孩子,还是在庄内商讨白莲教之事,张凤翔、李梦阳、黄三略、温清辕、范泰来、于柳、司徒横、端木胜等人行为很反常,若不是跟屠龙会有着勾连,有心拆台,就是对屠龙会心怀恐惧,有心打退堂鼓......”
古槐说道:“这还用你说,是明眼人都看了出来。”
明智上人瞟了古槐一眼,接着往下说道:“举大事,上应天意,下顺人心,其功可成......”
古槐打岔道:“说些有用的。”
明智上人被古槐两次打断话语,心头极为不爽,一口气呼吸不顺畅,笔直的双腿一弯,坐了回去,表示抗议。
古槐讪讪地笑着说道:“坐下说好,请继续。”算是道过歉了。
明智上人知道古槐就这么个人,跟他怄气犹如跟自己过不去,缓缓说道:“乌志为今日现身,意在拿下江玉郎,破坏武林会盟。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张凤翔等人出力,灭了乌志为。一旦事成,张凤翔他们就被切断了退路,唯有跟屠龙会背水一战,决个生死,定个胜负。到时,他们不仅不敢对白莲教再心生恶意,还会为了一致对外,极力袒护宁镇安、西门清等屠龙会叛徒。毕竟唯有同心同德,方可彻底铲除屠龙会,以除后患。”
鲍大雷笑道:“此计甚好。”
明智上人心直口快地说道:“好还不去。”言语一出口,立马后悔起来。心想:“当着几个后生的面,岂能用这般口吻跟几十年的好朋友说事!”很想为自己的口误道上一声歉,但又觉得道歉太过见外,生疏了兄弟情义。
鲍大雷只觉得听起来不爽,不觉得不合适。心想:“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人家绞尽脑汁想事情,自己不过是多走了两步路,并不吃亏。”便也快速原谅过来,走出大门,回房拿上佩剑,出得院子,几个串门,将人手叫齐。
等鲍大雷带着张凤翔、李梦阳等八人来到庄园大门口,明智上人、谢慕白与古槐已跨马等候在那里多时,还有九匹好马。九人欢欢喜喜地走了过去,接过庄丁手中的缰绳,跨上马背,奔向城西的山神庙......
话说江玉郎出得庄园,接过弟子手中的马缰,跨上马背,驶向山神庙。
一路上,除了几个种地的庄稼汉活灵活现,来往的行人却有如凤毛麟角,珍稀的很。心中诧异,将怀里那张信纸掏出来看了又看,瞧那字迹很是熟悉,却实在想不起出自谁人之手。心存疑团,总想弄清楚来,便让马儿跑慢了些。
身下的路程就那么长,变不了,走过一段少一段。小半个来时辰过去,马儿停在了山神庙前。江玉郎将孤寂的山神庙好好看了一眼,翻身下马,将马缰栓到不远处的树上,谨谨慎慎地往里边走去。
此地早已荒无人烟,山神庙也早已荒废,破败不堪,庙中除了几只乌鸦不安分在树上偶尔试试嗓子,没有任何响动,江玉郎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更添几分不安。还好绕过两片残檐断壁,早有人等在前头,江玉郎走近了去,在黑衣人身后丈许打住脚步,拱手有礼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约我到此所为何事?”
黑衣人转过身来,轻声说道:“玉郎,你还记得为师吗?”随之缓缓揭下脸上的黑布。
江玉郎一眼辨出黑衣人就是自己那个死去了二十多年的师父乌志为,很是吃惊,但也欢喜,一把拜倒在地,俯首道:“徒儿江玉郎叩见师父,给师父老人家请安。”
“好,好徒儿。”乌志为走近前来,将江玉郎牵起。见徒弟眼神闪烁不定,似有疑惑,似笑非笑地说道:“玉郎,你是不是想问,为师当年为何要装死糊弄世人啊?”
江玉郎躬身说道:“弟子不敢。”
乌志为走开两步,轻轻松松一个笑容甩出,说道:“其实为师不说,你心里也清楚,为师如若不这么做,你拿什么勇气去对付白天宇是不是?那可是你的结义大哥,中原第一大侠,待你可好了。”
江玉郎躬身道:“师父对弟子有教养之恩,弟子唯师命是从,不敢言及他。”
乌志为大笑道:“好。既有如此孝心,为师总算没看错你。”
江玉郎直起身子,小声问道:“师父,您今日叫弟子前来,不知有何事需要交代?”
乌志为问道:“你们后天举行武林大会?”
江玉郎答道:“回禀恩师,正是。”
乌志为接着问道:“是想聚合人马,赶往龙王山剿灭屠龙会?”
江玉郎答道:“是。”转而问道:“师父也知道这个屠龙会?”
乌志为笑答道:“不仅知道,为师我还是屠龙会的玄武堂堂主。”
江玉郎虽大吃一惊,却也喜形不露于色,小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也加入屠龙会了?听说屠龙会为求自身发展壮大,邀请江湖上的侠客豪杰入会,不愿意入会的就加以残害或灭门,可谓是无恶不作......”欲言又止。
乌志为大声回道:“不错。这也是为师加入屠龙会的原由。”
江玉郎惊奇道:“师父,你加入屠龙会是为求自保?”
乌志为很是自豪地回道:“为师若没有加入屠龙会,又拿什么来保护好你们,保护好飞鹤派。”
江玉郎叹息道:“师父,你要保护好我们,保护好飞鹤派,其实没必要加入屠龙会让自己这般受苦的。那金刀寨,那五行门,那铁剑门,那神枪门,那神鞭门,那九金帮,等等门派帮派,他们没有加入屠龙会,现在不也照样屹立于武林之中。”
乌志为说道:“飞鹤派跟其他门派帮派不一样。”
江玉郎问道:“师父,不都是一个门派吗,有什么不一样?”
乌志为答道:“我问你,现在中原武林谁的话说了作数?”
江玉郎答道:“师父,天下由一个个人组成,天下自是人人之天下;武林由一个个人组成,武林也该是人人之武林。只要事关正义,说的话合情合理,人人说话都可以作数。”
乌志为转过身去,冷笑道:“看样子,你是要跟为师对着干了?”
“弟子不敢。”一把拜倒在地,大声说道:“弟子江玉郎,有请师父回归飞鹤派,执掌正义山庄,率领江湖英豪惩恶扬善,一举剿灭屠龙会,为江湖伸张正义。”
“哈哈!哈哈!哈哈!”乌志为冷冷地大笑三声,转过身来,大声说道:“江玉郎,你真是为师的好徒儿!时刻不忘惩恶扬善,伸张正义。是不是想在为师这儿也惩恶扬善一番啊?”
江玉郎起得身来,大声回道:“弟子不敢。”
乌志为冷言道:“你怕不是不敢,是怕做不到吧?”
江玉郎躬身道:“弟子不敢。”
乌志为冷冷说道:“我谅你也不敢。”
江玉郎躬身道:“不知师父召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请师父明言。”
乌志为说道:“为师唤你前来,就不能只为见你一面吗?”
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二十多年了,师父若是只想见弟子,应该早见过了,何必等到现在。师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弟子若能办到,一定不留余力,全力以赴。”
乌志为说道:“为师若让你去废了白玉天、明智上人、谢慕白、鲍大雷、古槐等几人的武功,你愿意帮为师办到吗?”
江玉郎答道:“师父,请恕弟子无能,这事真就办不到。”
乌志为问道:“为何?”
江玉郎答道:“不瞒师父,论武功,弟子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何况现在除了白玉天那臭小子,其他几人都住在正义山庄,又岂能斗得过。”
乌志为说道:“若为师帮你指点迷津,你可愿意废了他们?”
江玉郎躬身答道:“弟子早就想废了他们,那有不愿意的。”
乌志为不知虚假,问道:“为何早就想废了他们?”
江玉郎躬身答道:“不瞒师父,徒儿要想一统江湖,惟我飞鹤派独尊,他们那些人绝对是绊脚石,非得提前除去不可。”
乌志为很是不信,问道:“那这次召开武林大会,想着剿灭屠龙会,目的何在?”
江玉郎答道:“铲除强敌,收揽人心,以为己用。”
乌志为大笑道:“好。”手一挥,一个白色小瓷瓶飞向江玉郎手中。
江玉郎一把接住,问道:“师父,这是何物?”
乌志为笑答道:“江湖高手闻之色变的化功散。”
江玉郎喜从心来,喜形于色,一把拜倒,俯首道:“多谢师父。”拜了几拜,起得身来,握着瓶子,兴高采烈地问道:“师父,这化功散怎么用为好?”
乌志为听之,好声高兴,笑答道:“此毒药无色无味,遇水既容,且万物兼容,加入到茶水、酒水、饭菜里都行。”
江玉郎躬身感谢道:“多谢师父相助,弟子定会将飞鹤派发扬光大,不负师门恩情。”
乌志为笑道:“既如此,那就回去吧。”
江玉郎一把拜倒,几个响头磕过,起身满口说道:“是,师父。”转身就走。
乌志为见江玉郎身形飘忽,好有得意忘形之状,很是高兴地说道:“玉郎。”
江玉郎转身答道:“师父,还有何事吩咐?”
乌志为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说道:“玉郎,你既然有心将飞鹤门发扬光大,师父定得真心帮你才是。给。”将黑色小瓷瓶递给江玉郎。
江玉郎接过,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乌志为说道:“这黑色瓶子里装的才是化功散。”
既是试探,江玉郎自不敢分辨那瓶是真,那瓶是假,将黑色的瓶子揣入怀中,再次躬身感谢道:“多谢师父信任,弟子定不辜负师父厚望。”转身跨步而去,背影端端正正。
乌志为一眼看过,心中大惊:不对,怎么前后判若两人?于是爆喝一声:“江玉郎,你这逆徒,竟敢欺骗为师!”心想这一声定能将江玉郎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