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夜微皱了下眉,梧桐院偏僻,住着多有不便,左辞,你去通知裴清歌,让她带着裴夫人一起搬到玲珑阁。
王爷。裴玲珑闻言赶紧制止,王爷,今早姐姐已经不快,要是再让她搬去玲珑阁,她怕是她说着停了下来,后半句虽然没说出来,但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顿了顿,她才继续说,没事的,王爷,小时我在裴府住的院子,怕是还不如梧桐院呢。
她这话说得轻松,但在白锦夜听来却别有意味。
前些年裴清歌风头极盛,身为裴府嫡长女,又自视甚高,大概不屑与庶女往来。
再结合之前裴玲珑对裴清歌时时都表现出的忍让和畏惧,她那会肯定也没少欺负裴玲珑。
好,那本王让张嬷嬷与你一同搬过去。白锦夜说着对着左辞挥了挥手,示意他去传话。
左辞只得应了,俯身退下,走到院外,才想起自己手上还端着裴玲珑送来的汤,他随手招了个小厮,把汤赏了,就去通知张嬷嬷。
裴玲珑一脸的惊喜,这张嬷嬷可是白锦夜的奶妈!
白锦夜七岁那年,张太妃就彻底疯了,从那以后,就全是张嬷嬷在照顾他。
等白锦夜出宫开府,也把张嬷嬷接到了王府。
他对张嬷嬷极为尊敬,听说这张嬷嬷在王府已经相当于半个太妃!
有张嬷嬷跟着自己,她在王府里,可就能横着走了!
多谢王爷,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了。裴玲珑说着福了福身,含情脉脉地看了看白锦夜,才转身离开。
裴清歌喂裴夫人吃了药,看着她睡了,突然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走出去就见到一个穿着锈色褙子的嬷嬷腰背挺得板直,不疾不徐地进了院子,一进门,就指挥着下人搬东西挪东西。
她皱了皱眉,桑榆赶紧在她耳边提醒,王妃,这是张嬷嬷。
裴清歌努力地想了一会,也想到了张嬷嬷的身份,她来梧桐院干什么?
桑榆的小脸都皱到一起,想了半天,才试探地道,是不是王爷见梧桐院太冷清了,所以让张嬷嬷过来张罗下?
裴清歌哂笑,他有那么好心,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两个人正低声说着,左辞也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王妃,玲珑姑娘说是为了照顾裴夫人,想搬来和你一起住。
裴清歌瞥了一眼桑榆,看,她说的果然没错吧?白锦夜怎么会为了她大费周章呢?我娘用不着她照顾,让这些婆子丫鬟也都赶紧走吧。
左辞的脸色为难,王妃,王爷已经答应下来了。
裴清歌挑了挑眉,怎么,他不怕我欺负他的心尖儿?
左辞瞥了一眼张嬷嬷,心想有张嬷嬷在,你想欺负裴玲珑也难了,但这话他也不能说,只是暗示她,王妃,王爷喜欢喝排骨莲藕汤。
他喜欢喝什么汤,跟我什么关系?裴清歌心里不快,他把裴玲珑塞到她眼皮子底下给她添堵,还妄想让她煲汤给他?
左辞挠了挠头,又说,王妃若是闲着无事,可以煲汤。
我可不闲着,忙得很。裴清歌抱着肩膀,大概也想到了什么,反正不是有人给他煲汤么?告诉你们王爷,不喝白不喝,可别浪费人家的一番心意。
左辞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只想说可是王妃你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啊。
正想着再劝劝,张嬷嬷已经在院子里视察了一圈走过来,劳烦裴大小姐收拾下细软,把正房空出来让给玲珑姑娘。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没往裴清歌的身上扫,只看着旁边的空气,像是看裴清歌一眼,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
裴清歌倒也不恼,只是伸手在张嬷嬷的眼前晃了晃,又转头问左辞,张嬷嬷的眼睛是有什么问题么?我站在这边,她好像看不见?
她说的一脸诚恳,年纪大的人,视力多少都会出现问题,你跟陆绝说一声,让他给张嬷嬷开张明目的药方。
桑榆站在一边,努力地忍着笑,脸都憋红了。
左辞也是一脸古怪的表情,张嬷嬷早些年跟着太后,后来做了王爷的奶妈,又一直跟着张太妃,任谁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如今她在王府深居简出,但这王府里的事,也没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大婚那日之后,张嬷嬷就气得不行,要不是王爷去劝阻了一番,让她安心养老,她可就亲自来给裴清歌立规矩了。
果然是伶牙俐齿。张嬷嬷这才瞥了一眼裴清歌,抬手掸了掸袖子,继续道,梧桐院偏僻,就正房一间向阳,玲珑姑娘身体不好,不能住潮湿阴冷的房子,裴大小姐,要么你自己搬,要么老奴着人给你搬。
显然她也没把裴清歌的话放在眼里,她若是在这跟裴清歌吵起来,那太掉价。
张嬷嬷,裴大小姐好歹是王妃,再说裴夫人也受了伤,不好去住偏房吧?左辞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
王妃?张嬷嬷嗤笑一声,老奴可不知这府里什么时候有王妃了,想要做王妃,那也得能和王爷比肩,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丑八怪身体残缺的人都能肖想的。
张
左辞还想说什么,却被裴清歌抬手制止。
她见张嬷嬷一副淡然的模样,勾了勾唇,我早上被王爷打了板子,没什么力气搬细软。我这种阿猫阿狗丑八怪,也不敢劳烦张嬷嬷的人。
裴清歌说着脸上像是有些为难,顿了顿才说,好在我这倒是有个力气大的。
她的话音落下,张太妃就抱着被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张嬷嬷,你看让张太妃帮我搬东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