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肃亲王谋反刺伤皇上后被抓的事情就传遍了盛京。
皇上没有上朝,据太医院的院判说,皇上的伤很重,几乎就要没命,好在列祖列宗保佑,皇上自己福泽深厚,再加上太医院的太医们妙手回春,暂时才保住了一条命。
至于什么时候能康复,还不好说。
裴靖瑟瑟发抖,觉得今年糟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裴玲珑的婚事被裴清歌搅和了,接着云澜闹和离,再然后裴玲珑和孟彦的事情让他的老脸都丢光了,现在肃亲王又意图谋反!
他和云澜和离,但裴清歌也还是姓裴的,这要是真的诛九族,他肯定也跑不了。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入狱,可其他人就连走路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跟他说句话都会被认为是同党。
他刚战战兢兢地回了裴府没一会,就来了一队御林军把裴府包围了,也没说要抓他,只是先把裴家人全都看守起来,防止他们窜逃。
姚氏当场就吓病了,云澜可以跟裴靖提和离,但是她归根到底就只是个妾,哪有自请下堂的权力?她躺在床上恨恨地想,当初云澜和裴靖和离的时候,就该让她带着裴清歌一起走,这样裴清歌就跟裴家再也没有关系,她也不用受牵连了!
此时云府的老宅外,也同样被御林军包围。
云澜的脸色难看,在堂上坐立难安。
姑姑。云止想了会,才安慰道,我觉得肃亲王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况且现在这御林军只是守在外面,没有抓我们入狱,那罪名应该是还没有确定。只要肃亲王能自证清白,我们也不会有事的。
自证清白?哪有那么简单啊。云澜低声道,只是可怜清歌,才刚刚过了几天好点的日子,又要遭受这种罪。她说着顿了顿,皇上应该也会派人去洪都了,爹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禁得住这般折腾。
祖父老当益壮。云止开口道,姑姑放心吧,若是皇上真的召祖父进京,未必不是好事,祖父肯定也会想办法帮肃亲王的。
云澜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姑姑你是担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止也压低了声音,可肃亲王既然敢回京,必然就有万全的准备,不会这么被动而无动于衷的。
但愿吧。云澜低声念了句佛偈,只望裴清歌能够平安。
皇上伤重,查处肃亲王谋反一案的事,就全都交给了白玉衡处理。
白玉衡带着人在肃亲王府翻了足足三天,也没有翻到虎符,于是只能来天牢提审白锦夜。
他坐在那,端着手里的茶,看着站在堂上一脸淡然的白锦夜,丝毫不像是即将大难临头的模样。
他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白锦夜的身边,皇弟,为兄劝你一句,只要把皇上想要的东西给他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留你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皇上特意交代我,不要把事情办得太绝,如今除了王府的人,其他的人都只是暂时看管,没有入狱。皇上其实不想要你的命,但是也总得给他一个放过你的理由,对吧?
皇上想要什么?白锦夜转头看了一眼白玉衡开口问道。
皇弟你是聪明人,这点事,还需要我说么?白玉衡也看着他,有些东西,其实不过是放在你那暂存,最终不还是皇上的么?你要是为了这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搭上自己乃至这么多人的命,不值得吧?
白锦夜轻笑了一声,虎符是么?
白玉衡没有说话。
那你有什么好处呢?白锦夜继续问道,等我交出虎符,就有你来代管么?
怎么安排虎符,那是皇上的事。白玉衡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眼底的一丝贪婪也还是没能掩盖住,我也不过是帮皇上分忧而已。
白锦夜点点头,垂眼看着地面,像是在思考,隔了好半天才说,虎符不在我这。
那在哪?白玉衡见白锦夜松了口,就赶紧问。
白锦夜重新抬眼看他,你转告皇上,让他死了这条心,虎符我不可能给他,但若是他敢伤害王府一个人的性命,幽州的大军恐怕会踏平京城。他说着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袖口,盛京做了这么多年都城,看都看逆了,我想月城来做都城好像也不错。
你!白玉衡瞪着白锦夜,骂他的话就在嘴边,可他毕竟不敢跟白锦夜硬碰硬,皇上都要避其锋芒,他不过是帮皇上办事。
皇上吃肉,他能喝汤。
皇上要是都没得做了,那他又算什么?
皇兄还有问题?白锦夜见他半响也没说出这句话,便主动开口问道,若是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去把我的话转达给皇上吧,我知道他的伤没有那么重,我杀过那么多人,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白玉衡看着白锦夜眼里闪过的杀意,心头蓦地泛起一丝凉,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
会不会本来白锦夜并没有谋反的心思,但是这一次,会把他逼上这条路?
裴姝在破庙里过得很艰难,她用术法迷了野兔和山鸡跑进了破庙,又生了火,烤熟了肉,虽然难吃,但总算能饱腹。
她从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哪怕从北冥国逃离的那段时间,也不曾如此委屈自己。
她试图想要骗一个人进来,即便是不能把阵胆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也多少能帮她传个口信。
可是三天过去,这里完全没有人路过。
怪只怪她当初选择的位置实在是太隐蔽了。
扔下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裴姝有些不死心的想要再试试能不能招来人。
只不过术法还没用,就见到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进了破庙。
他抱着肩膀,看着裴姝,脸上带着几丝不屑,混到这个份上,你可真够丢脸的。
裴姝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当发现对方真的是一个活人的时候,立马激动得站起身就要冲过去。
但对方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她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真是懒得管你。年轻男子拧着眉,拖着裴姝离开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