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家
雕着喜鹊鸳鸯的雕花大床上,钱老太太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不停叫唤。
钱大宝有些害怕的缩在谢小芬怀里,不敢往床边凑。
就连眼睛都不敢往床的方向瞟。
钱芝芝睨了眼钱大宝,盛满烦躁的眼底露出一丝鄙夷。
这就是她娘眼中能顶门立户的心肝宝贝命根子。
娘,要不我还是送你去镇上的医院瞧瞧吧!钱兴旺一脸担忧的站在床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小芬皱眉瞄了眼钱兴旺,用手肘暗暗碰了一下钱兴盛。
接收到信号的钱兴盛瞬间秒懂,赶紧凑到床前,对呀!娘,要不我和兴旺送你去镇上的医院瞧瞧吧!
钱老太太疼得脸色都变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滚,之前尖锐的哎哟声逐渐变得有气无力。
看着自个儿的亲娘疼得都快撅过去了,钱兴旺心里那个急啊。
一上手,竟没扶动。
钱老太太身量是不高,可架不住体积大呀。
大哥搭把手,我背娘去镇上。钱兴旺连忙道。
见钱兴盛想伸手,谢小芬赶忙清咳了声。
嗯嗯
立马意会的钱兴盛蹲下身子,将疼得站都站不稳的钱老太太揽到自个儿的背上。
起身的那一瞬,钱兴盛就后悔了。
可背都背上了,后悔有啥用?
只得咬牙硬挺了。
钱芝芝拢了拢头发,漫不经心的跟着去了。
谢小芬见状,嘱咐沈知梅娘仨看家,拉着钱大宝小跑着追了出去。
一行人刚到村口,就碰到下工回来的村民。
兴盛媳妇,你婆婆这是咋了?走在最前面的中年女人打量了一眼疼得都快晕过去的钱老太太,声音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我娘就是受了凉,胃有些不舒服。谢小芬还没开口,钱芝芝抢先道。
你娘不会是去沈家吃多了吧?中年女人嘴角向下撇了一下。
一个村待了几十年,这死老婆子什么德行,谁还不知道。
但凡村里谁家有个婚丧嫁娶,她跑得比谁都快。
一大家子去,送两个鸡蛋的礼,也只有这死老婆子做得出来。
上了席桌
不吃到上吐下泻是不会罢休的。
众人的神色中皆露出了点意味深长。
一个村呆着,谁家有几只鸡,谁家今天吃了肉,谁家喝了汤,哪个不是门清?!
钱老太太的为人做派
不是!不是!就是受了凉。钱芝芝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解释。
钱老太太本来就疼得直抽抽,再一听中年女人这话,当即气得不行。
吃多了又怎么了?
又没有吃她家的。
本来想怼回去的,奈何肚子实在疼得难受,就像被塞进了一把镰刀,绞得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沈家那三丫头一个月挣那么多钱,你们去的时候,大鱼大肉没少弄给你们吃吧!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起哄。
众人哄然大笑。
趴在钱兴盛背上的钱老太太腾地一下,怒火撞上了脑门子。
噗一声巨响。
恶臭随即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淅淅沥沥的黄汤子顺着钱老太太的裤脚一泄千里。
钱兴盛只觉背后一股热意,怔愣了两秒后,钱兴盛胸口一阵翻腾。
众人捂着鼻子,四下散开。
噗噗噗噗噗噗
钱老太太的某处像雨水季泄洪一般声势浩大,没完没了。
众人屏住呼吸,躲出去老远。
就剩钱兴盛逃无可逃。
后背那一股急似一股的热浪让他死的心都有了。
钱老婆子,这是去哪儿吃了大户?人群中,不知道谁捏着鼻子说了一句。
你没听春生娘说吗?去了磐石村的沈家。一个小年轻戏谑道。
难怪
众人当即了然。
钱芝芝红着脸混在人群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兴盛娘,你这是去吃了多少呀?中年女人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道。
钱老婆子又气又急,怒火攻心,一下子撅了过去。
人没了知觉,前俯后仰或是侧翻全凭天意。
不得不说,老天还是长眼的。
一个完美的后空翻。
吧唧一声。
钱兴盛一个重心不稳,也被钱老太太带翻在地。
原本只是身后淋上黄汤子的钱兴盛这下被糊了个彻底,就连脑袋上都没能幸免。
钱兴旺钱兴盛崩溃的大吼。
钱兴旺抱回去的?沈知欢瞪大眼。
是你大姐给洗的。王莲花点头,有些一言难尽地道。
王莲花的小姑和老钱家是邻居。
两家中间就隔着一道墙。
谁家放个屁,旁边那家都能闻着味。
这也是王莲花情愿儿子打光棍,也不愿同钱老太太结亲的原因。
后来也是你大姐夫和大姐给钱老婆子送医院去的,说是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光是吊瓶就打了好几十瓶。王莲花又道。
李秋华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放到王莲花的面前。
王莲花推拒了一下,也就喝了。
两家处得好,太客气,反倒生分。
听我小姑说,钱老婆子这次住院好像花了不少钱,这几天心疼得在家里顿足捶胸。王莲花撇着嘴摇头。
知梅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婆婆。
哦!对了!我还听我小姑说
说到这,王莲花回头看了眼沈家紧闭的院门,压低声音道:老钱家那丫头好像小产了。
小产?李秋华神色一变。
前段时间,我小姑说,经常听到老钱家有人哕哕的吐,她还以为是钱兴盛那媳妇或是你家知梅又怀上了,后来一次路过,才知道是老钱家那闺女。
前几天,老钱家那闺女不知道怎么的就摔倒了,流了一地的血,老钱家对外说是摔伤了,没请大夫,也没往医院送,直接就给抬回了家里。
什么样的伤会流那么多的血?
既然受伤,为何又不请大夫?
老钱家还真把大伙当傻子啊!
老钱家还真是倒霉!沈知欢眼里漫出一丝笑意,连带心情也明媚了几分。
老钱家的名声现在是彻底臭了。王莲花笑着摇头。
钱芝芝那个丫头她也见过的。
斯斯文文。
没想到,胆子居然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