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回至昨日县衙议政结束。
当四门主将离开,大殿中仅剩钟迪父子二人。
“父亲,您知道的,城中应该有黄巾贼子。”
钟繇朝父亲揖了一揖,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这般将新招募的兵马分配给四门,又要大张旗鼓地拆掉大禹祠、五帝祠,黄巾贼子必趁机作乱。”
“没错。”
钟迪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眸中闪烁着一丝精芒:“我就是要他们作乱,他们若不作乱,如何将其一网打尽?”
嘶—!
钟繇惊诧,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父亲,您是故意如此?”
钟迪起身走到殿外,负手而立,遥望着湛蓝的天空:“咱们操控长社粮价,制造粮荒,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引出来,但黄巾却始终没有上当。”
“在那时,我便怀疑他们有大阴谋,因此始终在县衙保持有一定兵力,以防不测,可事实证明,黄巾并不愚蠢,他们很有耐心。”
“咱们若是不找个恰当的机会,故意露出点破绽给他们,这帮蝇鼠之辈又岂能主动跳出来寻死。”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钟迪眸中闪烁一丝凶芒:“如果我没猜错,今日黄巾突然停战,便是给城中细作传讯号,明日再战之时,其必起事。”
“咱们把县衙全部的新兵撒出去,就是要告诉城中的黄巾,县衙空虚了,可以进攻了,只要杀了我钟迪,长社唾手可得。”
钟繇恍然大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父亲可是想让钟家部曲,扮作苦工,隐遁在县衙,在黄巾强攻县衙之时,发起反击?”
“没错。”
钟迪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满意地点点头:“城中黄巾的兵力不会很多,咱们固守县衙,有自己的部曲足矣,至于新兵,还是交给四门主将吧。”
“城中黄巾固然可恶,但城外黄巾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四门若守不住,长社便守不住,届时县衙留再多人,又有何用?”
钟迪原本以为黄巾退兵,只是在传递讯号而已,真正的杀手锏是城中黄巾,但探查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他同样意识到,黄巾依旧在求稳,以强大的兵力优势,配合城中的小股力量,打出自攻城以来的最强一击。
小股黄巾是致命性的佯攻,若能成事,固然是大功一件,可若不能成事,依旧可以扰乱四门守军,配合城外黄巾精锐,拿下长社。
钟繇彻底明白了父亲的计划:“父亲,这件事要不要跟四门主将说一声?”
钟迪摇了摇头:“还是不必了,他们都是我的学生,若知我以身涉险,又岂能答应。”m.
钟繇明白父亲的忧心:“可是父亲,一旦城中黄巾展开进攻,四门主将只怕还是会赶来支援,而在那时,情况必定更糟。”
“不会的。”
钟迪对此极其肯定:“东门、南门兵力本就不足,西门我又少分配了五十人,至于北门,面临的压力本就是最大,明日更是首当其冲。”
“黄巾一旦展开进攻,必然全力以赴,要不了多久,四门便会自顾不暇,如何能抽得出兵力,支援县衙。”
“况且。”
言至于此,钟迪补充道:“咱们只要不擂鼓示警,请求支援,他们自当明白,县衙可以自保,不必来援。”
钟繇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次深躬一礼:“父亲足智多谋,布局周密,儿自愧不如。”
钟迪摆了摆手,轻声道:“行了,你去安排吧,切记不能被他们瞧出端倪,尤其是张禄,这孩子有能力,但太重感情,容易出事。”
钟繇保证道:“父亲放心,此事必不会为张兄知晓。”
钟迪颔首:“嗯,去吧。”
******
王昊不知道县衙大院中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秒......
原本强攻入县衙的黄巾,纷纷从里面撤出来,更有甚者,竟直接从县府大门中飞出,接连撞倒三、四个黄巾,方才跌落在地。
随后,上百支箭矢自县衙大院中破空飞出,响起一阵尖锐的啸声,毫无心理准备的黄巾被这股箭矢袭杀吓懵了,甚至来不及格挡,便被当场射成了刺猬。
凄厉的哀嚎声如浪潮般响起,震撼着邻近黄巾的心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空虚的县衙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一波箭矢袭杀。
但很可惜,这不是一波箭矢,而是两波、三波、四波、五波......
这种疯狂的箭雨攻势宛如雪崩,令黄巾的阵列与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肉体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围攻县衙的黄巾陷入混乱,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别说是黄巾了,便是处于外围的王昊,也不由地吃了一惊,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县衙大门中冲出来,他似乎才明白了一切。
此人疏眉凤眼,身材高挑,一袭甲胄在身,显得人更清瘦,原本握笔杆子的手,换成了宝剑,虽略有些扎眼,但其指挥有度,神采飞扬,充满了战场将帅的豪情与霸气。
是钟繇!
难以想象,他竟早有准备。
王昊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判断得出此祸,而且不露丝毫痕迹地准备妥当,但这足以证明,颍川钟氏尽皆人杰,怪不得黄巾始终没能拿下这座城池。
顾不得伤感自己瞎操心,王昊急忙下令:“弟兄们,随我杀,消灭这支黄巾!”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变阵。”
“诺。”
灵巧的两仪阵,更适合现在这种局面。
在王昊的率领下,这支小队爆发出了恐怖的战力,一个个如同野狼般,嗷嗷叫地冲杀,不停地收割着黄巾士卒的性命。
“歼灭黄巾有生力量。”
“杀—!”
钟繇率领兵马趁势杀出,宛如秋风扫落叶般,追着黄巾军的屁股,便是一通猛冲猛打,三下五除二,便剿灭了大量黄巾。
“这位小兄弟。”
钟繇疾步撵上来,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部下?”
王昊铿锵回应:“末将王昊,张司马帐下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