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么来了?”独孤晋阳连忙请父亲坐下。
独孤烈缓缓道:“我来问你一件事,陈玄礼有没有提到准备西撤之事?”
“这两天我们内部都在猜测,但没有正式通知,大将军也从不提及。”
独孤烈点点头,“所以我来找你,如果陈玄礼找你商议西撤之事,你和饶阳要坚持殿后,明白吗?”
独孤晋阳愣了一下,他刚要询问原因,独孤烈瞪了他一眼,“这是关陇贵族的一致决定,事关重大,你别问原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独孤晋阳只得无奈接受,“孩儿记住了!”
停一下,独孤晋阳又道:“今天一早,孩儿看见阿邺了,他率领手下居然加入了陈玄礼的第一军,孩儿着实有点不解。”
独孤烈微微笑道:“我知道,昨晚他来找过我。”
独孤烈见儿子脸上有点不太高兴,知道他不想什么都被瞒着,便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就怕知道的人多了,传出去会坏大事,我就告诉你吧!陈玄礼的儿子和孙子都在阿邺手上,陈玄礼不敢不从。”
独孤晋阳这才恍然,原来陈玄礼最宝贝的独孙成了李邺的人质,难怪陈玄礼捏着鼻子也得让他进第一军,那陈玄礼的心腹之军啊!
独孤晋阳隐隐猜到了什么,他便点点头,“孩儿明白了,一定和饶阳负责殿后。”
独孤烈起身道:“到时我会距离你们不远,随即和你们联系。”
站队太子要有本钱,现在最大的本钱就是军队,李岱去争取两万甘州军为本钱,独孤烈也要拿到一万两千龙武军为本钱。
他无论如何要把儿子手中的军队拿到手。
李邺稍微化了妆,脸上戴了一只青铜面罩,化名裴开,率领两百士兵加入了陈玄礼的亲兵队,自成一营,直接受陈玄礼统领。
陈玄礼考虑很周全,专门给他们划了一片单独营地,和其他营地用营栅隔开了。
李邺让士兵休息,他又前往广平王府,前去拜访广平王李俶。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否则他父亲将来日子会很难过,在关键时刻,站队和态度很重要。
李俶着实没有想到李邺会来,让他震惊不已,他亲自出门迎接,把李邺迎进了王府,要是从前,他不敢这样做,他的王府有宦官专门监视,一举一动都向皇宫内报告,不过现在没有人管这种事情了,监视他的宦官已经回宫。
“节度使再晚来一个时辰,就见不到我了。”李俶请李邺进了府。
“为何?”
“皇祖父让我们所有皇子皇孙都进宫,我正在收拾准备进宫。”
李邺点点头,“大灾来临前,所有人都会想到自己家人,我也不例外。”
“你是来接父母去襄阳?”
李邺点点头,又苦笑道:“但我父亲不肯走,他要坚持到最后,如果真到那一天,他就去不了襄阳了,只能去张掖我外公那里,我母亲也一同前往。”
“原来李相国准备去甘州暂避?”
“他只能去那里,手中有了两万甘州军,他会安全一点。”
李俶沉默片刻道:“节度使,长安真守不住了吗?”
李邺叹口气,“潼关失守,兵力耗尽,确实守不住了,这是事实,目前只能避其锋芒,再重新集结兵力夺回长安。”
“可是.长安就要被叛军蹂躏了。”
“这就是战争,殿下,难以避免,河北民众已经饱受蹂躏和屠杀,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快平息叛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李俶点点头,“你说得对,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面对现实,要忍辱负重,更要砥砺前行,我们必须尽快集结力量,反攻叛军!”
这时,一名小宦官跑来催促,“殿下,东宫在催促了,让你赶紧进宫!”
“我知道了!”
李俶又问李邺道:“你这就回去吗?”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带了一百余精兵,会跟你们一段路,确认你们平安离开长安,我就返回襄阳。”
这就是提前打预防针了,绝不能指望陈玄礼会守口如瓶。
李俶目光奇怪地注视着李邺,半晌,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李邺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关陇贵族”
李俶心情沉重,尽管他们已经有详细部署,但想到把长安城扔给叛军,任由叛军蹂躏,任由叛军侮辱李氏宗庙,他心中还是十分痛苦。
李俶去了东宫,他是最后一个抵达,包括他的几个儿子和女儿都已经到了,他兄弟们也都到了。
刚抵达东宫,太子便把他叫去了书房。
事实上,昨天傍晚李俶和陈玄礼见面后,便直接去了东宫,向父亲汇报了详细经过。
一进书房,却发现几个兄弟都在,李俶连忙在一旁坐下,李亨心情沉重对几个儿子道:“刚刚得到紧急消息,潼关叛军已经出发了,前锋是三万骑兵,估计后天就会杀到长安,你们皇祖父已经决定,明天凌晨五更时分准时出发,前往巴蜀躲避兵灾,今晚早点休息,四更时分所有人起床,通知你们的家人,不要带太多的东西。”
“父亲,我们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女眷和孩子坐马车,男子骑马,就这样吧!大郎留下,其他都回去通知家人。”
众人纷纷起身去了,只有李俶留下来。
“你怎么回事,这么晚才来,有人找你吗?”
李亨很敏感,长子迟迟不来,他便猜到可能是有人找。
李俶点点头,“是父亲想不到的一个人,我也想不到,居然是李邺来找我。”
“什么?他也在长安?”李亨也着实吃了一惊。
“他说是来接父母去襄阳,但李相国不肯走,非要留守到最后,然后襄阳可能去不了,李相国准备和妻子去河西甘州,裴方是他老丈人,手中有两万甘州军。”
李亨眼睛一亮,他计划是去灵武,李岱在甘州有两万军队,那简直太好了。
李俶沉吟一下道:“孩儿有一种感觉,李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亨沉思片刻道:“他确实有可能知道,飞龙就曾给你皇祖父说过,他预见我会和陈玄礼勾结发动兵变,他曾是飞龙传人,飞龙也一定也给他说过,要不然他怎么会和你做交易?”
李俶又道:“他说他会跟随我们一段路,护送我们平安离开长安,父亲,他会不会坏我们大事?”
“那倒不会!”
李亨眯起眼淡淡笑道:“他已经在站队了,你没听出来吗?”
“孩儿愚钝!”
李亨毕竟是太子,他也很精明,他冷静下来,便渐渐看懂了李邺的意图。
“他父亲其实去得了襄阳,走子午谷南下汉中,再沿汉水去襄阳,他让父亲去西北是有深意的,还有他岳父独孤烈,另外元素和长孙南方,他们会率军队去岐州,你以为不是他建议的?很明显,他知道我一定会去西北。”
李俶大惊,“他怎么会知道?”
李亨沉吟一下道:“这个世间很多人都有特殊本事,我眼前看见过很多高明的道术,李邺之所以被飞龙视为传人,他必有过人之处,我一直在观察他,他在很多关键时刻都会出现,他明明在襄阳,但在关键时刻,他一定会出现在长安。”
“孩儿明白了!”
李亨负手走了几步又道:“随他去吧!他是聪明人,不会坏我们的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