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女儿离得远了，确实有些想她了。”路佳明侧眸看了她一眼，说话的语气一片漫然。
岑苒转过脸看向路佳明，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里，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佳明为了她的事特意跑这一趟，这让岑苒心里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紧张。他对她的心思、她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只要没人继续往明里去挑、往深里去推，他们就可以维持现状：比一般同事亲密一些、比男女朋友疏离一些、工作上可以相互结盟有所偏向、生活上保持距离不会越位。
但若路佳明要往他想的方向再推进一些，她若拒绝，便会有职业危机；她若同意，便会有生活危机。
还好还好，他的关心是有点儿过头了，但好在他并不强求她的态度，在她努力将两个人的关系往长辈晚辈的方向去推时，他即便心知肚明，也不生气不强迫，这让他们之间仍然能在安全距离内保持一点与众不同的亲近。
*
“你活得真累。”路佳明摇头轻笑。
“刚刚小小的放松了那么一下，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见我的生活不允许我放松。”岑苒轻声说道。
“该警觉的时候糊涂、该放松的时候紧张。”走到车边后，路佳明转过身来看着岑苒说道：“老魏和高芳这两个人，我还是选择老魏。”
“我明白。”岑苒点头。
“你呢？”路佳明问。
“我选择高芳。”岑苒轻声说道：“我宁愿和有能力的人在谋略上竞争，也不愿意和没能力的人做烂泥式的撕扯。”
“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路佳明叹息着说道：“你要的是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结果、不是竞争过程中的值得或不值得。”
“我们比赛，看谁看中的那个人最后能留下来。”岑苒也不和他争，只是扬起眉梢，斗志满满。
“你呀……”路佳明用手指了指他，一脸无奈地笑意。
“路总我先走了。”
“对了，林苏尔这次随行出差，您多照顾。”
岑苒笑着冲路佳明挥了挥手后，转身往自己的停车位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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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苒回家的时候岑爸不在，岑妈一个人也没做饭，拿着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妈。”
“妈——”
岑苒进门后喊了好几声，岑妈才听见。
“小苒回来了？”
“还没吃饭吧，妈去做饭。”
岑妈连忙放下手机，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我爸呢？”岑苒放下包后，几个屋子都看了一眼。
“你房子还需要添一些软装，你爸和设计公司的人在现场。”岑妈情绪低落地说道。
“我喜欢什么东西，你最清楚呀，怎么你不去？”岑苒勉强扯了下嘴角，搂着妈妈坐下来。
“我不想出门。”岑妈看着岑苒说道：“小苒，你是不是觉得妈很丢人呀？”
“啊？”
“你怎么会这样想？”
岑苒看着妈妈，一脸认真地说道：“妈，这世界上有骗子就会有上当的人，不是你上当就是别人上当，这次正好是你而已，有什么可丢人的。”
“小苒，妈再也不逼你相亲了。你要是和他结婚了可怎么办啊……”岑妈看着岑苒，差点儿就要哭了。
“这不是没结吗……”
“妈，没发生的事情咱们就不想了。”
岑苒拿出手机边刷晚餐餐单边说道：“今天趁我爸不在，我们吃油焖大虾。”
“那个好贵，一份要几百块。”岑妈无精打彩地摇头：“你歇会儿，妈去做饭。”
“妈，咱们也不能靠省几餐外卖把钱给省回来是吧。”岑苒在系统里下了单后，放下手机对岑妈说道：“我正想和你说，我爸的意思是以后每个月只给生活费，他的分红都不给你了？”大风小说
“原本也没给我，是给家里的，只是以前是我保管、以后是他自己保管。”岑妈小声说道。
“……妈，你怪不怪我爸？”岑苒轻声问道。
“不怪，他也是为了家里好。”岑妈轻扯了下嘴角，眼神却有些空洞：“你说我要这些钱做什么，我一不买奢侈品、二不打牌、三不旅游，有点儿钱还不是都给存起来了。”
“给我也是存着、他自己存也是存着，最后都是留给你的，我有什么好争的。”
“是。”岑苒低低应了一声，沉默了半晌后才接着问道：“妈，家里的几套房子都是谁的名字？爸的工资和分红分别是多少？”
“房子是你爸的名字，但都是从hk回来后买的，是婚后财产。工资和分红……我不知道，都是他拿回来多少是多少。”岑妈的神情有些紧张：“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爸要做什么？”
“我爸没有要做什么，我相信我爸也不会做什么。”岑苒拍拍妈妈的手，轻声说道：“我爸这么多年没自己管过钱，我担心他所谓的管钱，就是公司把钱打在哪个帐户他就放在那儿不动。”
“如果事务所有什么事的话，他的收入就分不清是工资还是分红，会不会被拿去抵债什么的……如果你知道明细分类，以前给你打款的时候也有分帐，这个以后就能说得清。”
岑苒努力的组织着语言，希望不会吓到岑妈。
“……我知道了，我问问他。”岑妈看着女儿嘴角勉强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明白了女儿的担心。
她不是无知主妇，只是生活的惯性让她不愿意去想未来的风险。
任何变故她都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如果不想，可能就不会发生……
“不过也没事，他们公司有会计，会帮他分清楚的。”岑苒心里也矛盾，怕岑爸知道她的想法后会生气、会心冷。
毕竟家里对她最好的人是爸爸，比妈妈还好。
她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对爸爸的背叛，但她是真的可怜妈妈。她好像是家里最重要的成员、似乎可以对女儿和丈夫说一不二，但细想起来，又似乎是家里最无足轻重的人。
丈夫不给钱她就没有钱、女儿不回家她就找不到……她的世界，小得只剩下了女儿和丈夫，却又离女儿和丈夫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