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肌肉反应。”蒋昱点头。

    “那你有没有？”林苏尔歪着头看他。

    “当然有，我们小公司又不会做什么标准作业流程、工量测量定员定岗，都是有事了就要在脑子里想想谁能做。”蒋昱将沥好油的油条倒进盘子里端到餐桌上，对林苏尔说道：“需要调配资源的人，都需要训练自己的这种肌肉反应。”

    “需要调配资源的人……”林苏尔慢慢咀嚼着这句话。

    “大白话就是管团队的人。”蒋昱回到灶台边打蛋。

    “哦……”林苏尔这才完全听懂。

    她明白蒋昱说的和岑苒说的不是一回事，蒋昱说的是因为管理需要调动资源，所以需要记住员工的优点和特点。而岑苒说的是路佳明为了将身边的人当作资源为已所用，所以会特意去记他们的优点和特点……

    她知道与路佳明共事多年的岑苒是了解他的，她说路佳明极端利已、目的极强，那就一定是的。

    但她又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既没有夏安在老板那里的资源、也没有岑苒在人力部一呼百应的地位，她就是个连职场潜规则都弄不清楚、复杂一点的职场黑话都听不懂的新人，有什么可图的。

    一定是这样。

    .

    “蛋酒。”岑苒将一碗蛋酒推到她面前。

    “好香。”林苏尔连忙收回心神，快步走到灶台边帮蒋昱将磨好的碎糖端到餐桌上。

    “路总怎么说？是等人力部安排还是他自己安排？”岑苒拉开椅子坐下后，夹了根小油条，蘸着被蒋昱磨碎的糖霜咬了一口后，直说好吃：“你们快吃，刚起锅的酥口感配上糖，这味道简直绝了。”大风小说

    “你看你看，蒋昱说请我吃好的，结果给我拎一袋子冷冰冰的东西。心里只惦着给你做好吃的了。”林苏尔夹着小油条蘸了碎红糖后咬了一大口，酥脆里透出绵甜的味道，让她两口一个，一口气吃了三个。

    “太好吃了。”

    “我看看路总有没有回信息。”

    林苏尔满足的放下筷子，边刷开手机边说道：“路总说……他说他通知大区经理核实当地的天气情况即时安排了，各地确认完后小姜会/汇总发给人力部。”

    “行，那外区的事就不用管了。”岑苒点头，刷开手机回了顾娅的信息：“收到，你出门注意安全。”然后对林苏尔说道：“顾娅已经将各地天气情况发在高芳和你的邮箱了，你到公司后和老板提一下这事，高芳那边她自己处理就行。”

    “我不用现在和老板说吗？”林苏尔问道。

    “不用，等路总那边的汇总情况过来后一起说。反正只要结果是好的，什么时候通知员工都会欢迎。”岑苒端起碗喝了一口蛋酒，又笑着说道：“今天的早餐是甜上加甜，油条还是重油炸，今天的热量要超标。”

    “甜上加甜的日子，我这个电灯炮可就太亮了。”林苏尔作势低头喝蛋酒，假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最佳氛围组。”岑苒笑着说道。

    “岑苒，你觉得高芳收到顾娅的信息后，知道要怎么处理吗？”林苏尔突然问。

    “知道的，她虽然对奇想的一线不了解，但对职能内的事情都是有经验的。”岑苒点头。

    “我觉得她说话总是高来高去的不落地。”林苏尔撇了撇嘴说道。

    “你这是在质疑我选人的水平。”岑苒笑着说道：“虽然对于老板选她我是很不服气的，但她的优势和能力，我还是认可的。”

    “认可就应该服气。”林苏尔想起自己在老板面前对两个人的评价，心里又是一阵发塞。

    “不服气不是因为她是新人，而是因为她的优势不适合现阶段的奇想，我以为老板应该懂，但显然他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公司还没到要用集团结构模式来支撑增长的阶段。”岑苒淡淡说道：“和一个没有基层经验的人谈战略就是空谈，但有基层经验的人就算懂战略，但更重时机。这道选择题无解。”

    “或许……老板自己做公司，要管全盘，会看得比你全面。他心里对公司未来的样子也有想像，而他和高芳聊过后就觉得高芳理解他、也能帮到他。所以……”林苏尔有些为难的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地说道：“所以或许不是他误判了你的能力，而是你不懂他的规划。”

    “有可能呀，否则为什么他是老板而我们不是呢。”岑苒淡淡笑笑，一脸漫然地说道：“每个人都会有看对人的时候、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躲到行政部来，就是要看看他这次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如果是对呢？”林苏尔再问。

    “如果是对，我就承认自己战略能力不足，继续呆在行政部，借跨部门经验来扩大自己的视野。”岑苒说道。

    “不回人力部啊……”林苏尔不禁有些失望。

    在心里她确实认为高芳要比岑苒更有战略高度，更适合做高层。所以她觉得岑苒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不行也不愿意放低姿态去做高芳的下属。

    “回人力部就被局限了。”岑苒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吃早点，心里不禁若有所思。

    “所以你的职业目标还是做管理、而不是做一个领域的专家是吗？”林苏尔轻声问道。

    “做专家和做管理不冲突。”蒋昱接话说道：“做好了专业领域的专家，才能做好管理。”

    “也是……”林苏尔敛下眸子不再说话。心里纠结了一下后，决定不将自己在老板面前给她和高芳做的评价告诉她。

    因为她原本觉得自己只是客观的评价，甚至还努力偏向了岑苒。但听岑苒这样说、加上和路佳明也聊过，又觉得是自己对高芳和她都不够了解。

    不知道她能实操也有战略思维，只是认为公司现阶段更需要实操推进；也不知道高芳所谓的战略思维里，有没有将公司的现状和需求放进去；更不知道公司现阶段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力资源策略……

    她真是……在老板面前秀什么见识呢，对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都乱说一通，最后害岑苒丢了升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