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杯酒之后岑苒就带着林苏尔回到了职能经理那一桌。

    林苏尔肯定要等到原泽离席才能走，岑苒是会场的现场负责人，更是要等到所有人退场，公司结帐收尾后才能走。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以后。老板娘的司机来接了原泽和老板娘一起离开，接着其它桌的员工陆续离开，而后各部门总监去与本部门还没走的员工喝了两杯，这年会晚宴才算真正结束。

    “林秘，应原总委托，我送你。”路佳明走过来，笑眯眯的眸子带着些旁人看不懂的戏谑和暧昧。

    “可是……”林苏尔拉扯着岑苒说道：“岑苒还不能走。”

    “我不坐路总的车。”岑苒说着扶着椅子坐了起来，对正安排代驾、拼车的罗佳佳说道：“佳佳，路总载林秘书，安排个女性代驾。”

    “好的，路总、林秘，这边请。”罗佳佳快步走过来，将一个写有代驾司机电话的卡片递给路佳明，然后等着两人拿好东西后带他们出去。

    “外衣穿上。”

    “你的包。”

    岑苒帮林苏尔披上外衣后，又将拎包塞到她手里。

    “我来拿吧。”路佳明从岑苒手里接过包后，看着林苏尔问道：“自己能走？”

    “能。”林苏尔点头，抓着衣服的手却半天伸不到袖子里去。

    路佳明正待帮她穿好，岑苒伸手挡住了他的手，帮林苏尔穿好后把她交给了罗佳佳，然后警告地看了路佳明一眼。

    “你呢？等小蒋来接？”路佳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就在旁边的酒店休息，过来很方便。”岑苒点头。

    “那就好。你也穿上外衣，这会儿大门开着，室内的温度也降下来了。”路佳明点头，交待了一句后，便示意罗佳佳可以走了。

    .

    岑苒轻吐了口气，转身拿了大衣套上。

    “林苏尔做了秘书就是不一样啊，这搁以前，路总应该会抢着送岑助吧。”有准备离开的职能经理说道。

    “往年他也没抢着送我啊。”岑苒笑着说道：“送林苏尔也是任务。”

    “倒也是。”那经理看了岑苒一眼，暧昧中带着同情：“岑助你就辛苦了，我们先走了。”

    “佳佳安排的是顺风车、还是网约车？”岑苒起身送出去两步。

    “网约车，佳佳刚发信息说车到了。”那经理看着岑苒说道：“唉，你做hr可多好，调去行政做什么。这些杂事真是烦死人，说实话，也不适合你做。”

    “习惯了就好了。”岑苒微微笑笑，将两人送到门口交给罗佳佳后，对着手机里罗佳佳发给她的人员安排表，单个复制信息后分别发送给当事人，然后去与酒店对接大厅收尾清理的事情。

    在与餐厅经理沟通完后岑苒没有再返回大厅。

    她坐在半楼的休息区无意识地刷着手机，心里却堵堵地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自调到行政部后，她一头扎在行政部旧事务的熟悉和梳理中，也一心想着在流程建设上有所作为，根本没有想过除了老板和总监之外，那些相处了四年的同事会怎么看她、怎么想她。

    或者是故意不去听、不去想，鸵鸟般的沉溺在自以为是的正确中。

    今天的年会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也让她看到曾经欣赏和羡慕、甚至是嫉妒目光看她的那些同事，对她变得同情、唏嘘。

    .

    “路总这人也太现实了，岑苒只是调职又不是降职，一下子就将注意力转到老板新秘书身上。”

    “老板对那新来的高经理比对岑苒尊重多了，以前对岑苒也好，但就是宠着哄着的那种，并不拿她当重要的管理层。路总多精明的一个人，他早看出来了。”

    “要是我是岑苒，我就不调行政部。虽然在人力部被一个新来的压过一头，但也好过在行政部打杂。她虽然不是总监吧，但谁不敬她专业好、能担事。现在……”

    “你错了，她调行政是对的。把地盘让给那个新来的，看她是不是玩得转。否则就是继续替她人做嫁人，那才气死人。”

    “反正……以前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可怜。你们看到没，今天都没什么人去敬她酒。”

    “……也不是说大家现实，主要是也不知道老板和新经理对她是什么意思，也不能就得罪了那两位吧。”

    “是啊是啊......”

    “……”

    .

    谁都现实，她当然知道。

    可她宁愿这些人现实得冷落她、打压她，也不愿意被人同情。

    就好像……她像个可怜虫一样。

    岑苒将手机扔进口袋里，然后将头埋进双膝中，心里的烦躁和难过，不光是因为同事的同情，还因为她必须这么做、还因为她没办法不在意同事的目光。

    虽然她知道她应该不在意、也不必在意。

    .

    “岑苒。”不知道蒋昱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伸手抱了抱岑苒缩在一起的肩膀后，蹲在她的面前轻喊了她一声。

    “你过来了。”岑苒从膝盖里抬起头，看着蒋昱的时候，脸上满是疲惫。

    “嗯，我看到路佳明送苏尔到酒店。”蒋昱说道。m.166xs.cc

    “他们在酒店？”岑苒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蒋昱。

    “我看到路佳明走了才过来，只有苏尔一个人在酒店。”蒋昱说道。

    “嗯……”岑苒这才放心。

    “你呢？可以走了没？看起来喝得也不少呢。”蒋昱温声问道。

    “事倒是完了，不过还不能走，要等两个同事收尾。”岑苒小声说道。

    “我过去搭个手，合不合适？”蒋昱轻声问她。

    岑苒直直地看着他。

    “年会这种事，最后收尾的时候都有家属参与，其实这也是私营公司比外企更有温度的地方。”蒋昱解释说道。

    岑苒低头轻笑，半晌之后才说道：“不用了，我今天被很多人同情了，不想现在继续被人同情。”

    “不应该是羡慕吗？”蒋昱没弄懂她的意思。

    “羡慕什么呀。”岑苒怏怏地说道：“同情我调行政这事连自己都不喜欢，工作还要男朋友来帮忙。显得我的调动多被动啊，被人逼人这样，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