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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深宅大院多龌龊事
    正当海洋充斥着大明旗帜的同时,大明亦是上演着这一片土地上的精采故事。

    月色如练,洒落在衍圣公府这座古朴而庄严的深宅大院之上。

    宅院四周,高墙耸立,青砖灰瓦,透露着岁月的沧桑。院内的布局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每一处都彰显着孔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显赫的地位。

    院中的梧桐树影婆娑,仿佛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孔闻施,一个刚刚成年的孔家子弟。虽然脸色略显稚嫩,但眼睛透着一抹跟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平日仗着自己父亲是圣衍公,让他颇具胆色。

    只是今夜他显得心事重重,步履蹒跚。

    待夜深人静,他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了一间装饰得颇为奢华的厢房前。

    门扉轻启,一阵香风迎面扑来,那是伯娘特有的香气,既迷人又危险。

    伯娘,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妇人,此刻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中轻摇着一柄团扇,眼神中透露着难以名状的意味。

    “闻施,你来了!”伯娘的声音轻柔而妩媚,仿佛能勾人心魄。

    孔闻施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想死伯娘了!”伯娘将孔闻施拉到软榻上,显得媚眼如丝地望着自己的情郎。

    孔闻施的理智防线瞬间崩溃,面对着一个如此有温度的美人,最终沦陷在温柔乡中。

    他其实知晓这种行为不对,亦是十分的危险,但根本无法抵挡伯娘的诱惑,屡屡做出了违背伦理道德的龌龊苟且之事。

    事后,他感到无比羞愧和懊悔,但偏偏又无法抵挡下一次的诱惑。

    孔闻施已经准备斩断这一种不当正的关系,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当再度来到伯娘房间的时候,遇到的竟然是自己大伯孔弘绪。

    孔弘绪五十岁出头,由于养尊处优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很年轻,特别白头发并不算多,给人一种仅是四旬儒士的错觉。

    早年间,他做出奸*淫之事,对女人可谓十分的痴迷。而今即便上了年纪,但还是将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纳为妾室。

    只是哪怕他已经有心无力了,那亦不是孔闻施这个侄子可以指染的对象。

    孔弘绪顿时阴沉着脸,手中的短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目光如刀,直刺孔闻施的心头:“好贤侄,你当真是我的好贤侄!”

    孔闻施听到孔弘绪冰冷的声音,看到那把在月光中闪着寒光的短剑,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虽然他们都是圣人的后代,但生活在这深宅之中,却是早已经看穿每个人的丑陋面目,每个人的贪婪嘴脸。

    即便自己那位衍圣公的父亲,若是被逮到京城审问,罪行未必比当年的伯父轻。

    只是在这么多族人中,他却是知晓自己大伯的疯狂程度。即便这些年被削爵为民,但在府中并不安分,起码自己便亲眼看着他掐死一个乐妇。

    好乐曲,好女人,亦……好杀!

    孔闻施的心脏砰砰地跳动,正想着要转身而逃,但即刻撞到了一面肉墙,孔弘绪的随从铁山已经断了他的退路。

    孔弘绪的恶名早在孔氏一族中远播,此刻握着短剑走过来冷冷地询问:“好贤侄,你今晚是要生还是要死?”

    “我要生,求伯父给侄儿一条生路!”孔闻施丝毫不怀疑孔弘绪会捅杀自己,当即连忙跪下来求饶道。

    孔弘绪的手重重地拍在孔闻施的肩膀上,吓得孔闻施的魂都丢了,只听到孔弘绪耳语几句,而后手里被塞上一包药。

    月光下,孔弘泰的卧房显得异常宁静。

    上苍其实不见得公平,当年的景泰帝在抢夺皇位后,恐怕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在自己哥哥前面,从而成为了夺门之变的大冤种。

    现在孔弘泰虽然五十岁出头,但这个冬天感染风寒后,却是一直不见好转,而今仿佛都能看到自己大限了。

    只是他并不想死,毕竟他还这么年轻,有着这么多的荣华富贵等着自己享受,又有什么理由像成化帝那般败给小小的风寒呢?

    孔闻施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他看到父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依然保持着一份威严。

    孔弘泰看着儿子送过来的安神汤,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但最终还是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三月初三,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有关孔子的诞辰,古人已围绕此问题聚诉了上千年。《春秋》没提,《左传》没提,而朝廷每年都会在这个日子派遣官员前去参礼。

    孔子原本一个被当时政坛所轻视的小人物,但随着历史的滚滚浪潮,孔子竟然被后人尊为了圣人。

    偏偏地,不仅孔子的地位在文坛变得越来越高,而且“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的孔家人却是越混越好。

    在宋末元初之时,北孔一度成为投降的急先锋,为元朝进行了政治背书,亦是帮助元朝入主中原贡献了他的力量。

    朱元璋虽然得国纯正,但为了方便省事,亦是选择通过尊孔来收拢天下士子的人心。

    只是孔子的地位越是显赫,孔子后人行事越是肆无忌惮。

    “天下只三家人家:我家与江西张、凤阳朱而已。江西张,道士气;凤阳朱,暴发人家,小家气。”

    原本是大明朝廷给孔家的恩惠,结果尊孔产生了一种很恶劣的影响,搞得大明政权的合法性还需要通过尊孔来确认。

    当然,这里并不仅仅是孔家的力量在作祟,而是整个文官集团在引导的结果,具体形式正是经筵上皇帝成提线木偶和派遣重臣参加孔子诞。

    一缕春日的阳光透过古老的松柏,斑驳的光影洒在青石板上,为这庄重的仪式增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

    孔庙的大门缓缓开启,乐声悠扬,身着大明王朝官服的官员们鱼贯而入,他们的步履稳重,神情肃穆。

    曲阜知县是一直由孔家人担任,所以孔家人简直像是土司。在这个地方盘踞了千年之久,不仅限于曲阜县,早已经成为附近一带的土皇帝。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一品官服的当朝刑部尚书宋澄,一个在朝堂拥有极重分量的老牌尚书,挂着太子太师的头衔。

    宋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年人,而今已经步入中年,特别两鬓已经发白,但目光越来越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摧毁心中所坚持的正义。

    此次他除了过来参加祭祀外,亦是携带着一封圣旨而来,但圣旨需要在这一场祭祀结束才会进行宣读。

    虽然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亦是参加八股文取士才得以进入官场,但在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中,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儒学中的一些弊病。

    特别在实际的治理过程中,口号不管再如何漂亮,确实不如干好一件事。

    反观皇帝所倡导的实干兴邦的政治理念,现在整个官场都在倡导务实精神,导致整个大明王朝蒸蒸日上。

    祭庙之中,孔子塑像居于中央,面容慈祥而庄严。

    黑色的案几上,摆放着各种畜牲祭品,从精致的玉器到新鲜的果蔬,无一不体现出对孔子的尊重与敬意,还有祭品的奢华。

    刑部尚书宋澄虽然心里对眼前的塑像不再像从前那般尊敬,但规规矩矩地按照礼仪,依次上前献香、献酒,动作缓慢而庄重。

    “刑部尚书的官职还是小了点!”

    “别不满足了,早几年都是礼部郎中,甚至是礼部员外郎!”

    “若是真要比,在成化朝哪一次不是派阁老的,即便首辅彭时亲至呢!”

    ……

    在祭坛的周围,站满了前来参礼的孔家子弟,此刻远远望着刑部尚书宋澄议论纷纷。

    孔家繁衍至今,早已经繁衍出几个师般的人数,这亦是为何历朝历代更愿意通过尊孔的方式进行收扰天下士子。

    除此之外,孔家一年之中有无数次的祭祀,导致整个曲阜的百姓似乎都是为祭祀服务,所以存在着专门的猪户、羊户和牛户。

    刑部尚书宋澄并不理会这些声音,而是已经开始交代下去准备请圣旨了。

    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和松柏的清香,这香气仿佛也带着历史的厚重,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随着仪式的进行,诵读祭文的声音在孔庙内回荡。这声音抑扬顿挫,仿佛将儒家的思想理念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诵读完毕后,宋澄带领官员们纷纷向孔子像行三叩九拜之礼,表达他们对这位伟大先贤的崇敬与怀念。

    整个祭祀场面显得十分庄严肃穆,却又不失庄重与和谐。

    “那道圣旨已经取出来了!”

    “你们猜那个不孝帝选择谁呢?”

    “他是英宗一脉,自然会选孔闻韶!”

    ……

    很多孔家人现在已经心不在焉,而是提前关心着朝廷的最新任命,纷纷猜测着衍圣公的最新人选。

    孔弘泰最终没能挺过那场风寒,在弘治十六年刚开春便已经去世。

    他是孔子的六十一代孙,即衍圣公孔弘绪的弟弟。

    原本这衍圣公的位置轮不到他,但他的好哥哥衍圣公孔弘绪在山东非法用刑,奸淫&乐妇四十余人,勒杀无辜者四人。

    犯下如此滔天的大罪,按说衍圣公孔弘绪应该是要被处死,但此时文官集团已经渐渐掌权,加上衍圣公孔弘绪的岳父是大学士李贤,所以文官集团选择力保。

    明宪宗朱见深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皇帝,在得知孔弘绪的罪行后,顿时勃然大怒,下令将孔弘绪械送京师问罪审理。

    这一诏令,马上就引来了文官的口诛笔伐。率先上疏的是首辅大学士彭时:孔弘绪是至圣先师的后人,不能与常人罪犯一样对待。应该免去押送,去掉“桎梏”。

    彼时,明宪宗刚刚登基才几年工夫,别说是敢于叫板整个文官集团的西厂,哪怕东厂对他都存在着异心。

    在文官集团的暗中操纵下,即便是明宪宗亦是没能将恶人绳之于法,衍圣公孔弘绪仅仅被废爵,这个位置则是转由孔弘泰接替。

    只是可怜那四条无辜被害的人命!可怜那四十多个被糟蹋的妇女!

    时光茬苒,岁月如梭。

    孔弘泰这个幸运的继承者最终逃不过岁月的制裁,现在突然一死,孔府便面临着新的继承人问题。

    跟当年的景泰帝不同,而今的孔弘泰是有儿子的,而且还是好几个儿子。

    孔家十分看重嫡长子制,虽然孔弘绪是一个败类,但孔氏一族的长辈仍旧推荐孔弘绪的儿子孔闻韶承袭第六十二代衍圣公。

    当然,孔弘泰一派则是想要让孔闻施袭爵。毕竟爵位已经到了他们一脉,而且孔弘绪的罪行已经玷污了高贵的圣人血脉,所以孔弘泰一脉有着角逐的资本。

    正是如此,他们亦不晓得当今皇帝是选择回归嫡系孔弘绪的儿子孔闻韶,还是继续任用孔弘泰一脉担任衍圣公。

    孔弘绪早在弘治十一年的时候,便打算花重金在京城打点关系,将自己塑造成“迁善改行”的回头浪子,请求命复冠带,但可惜现在的重臣并不买他的账。

    只是看着宋澄拿出来的圣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论是自己的儿子孔闻韶,还是自己弟弟的儿子孔闻施,自己都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随着这场祭祀结束,宋澄站在高台上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衍圣公孔弘绪昔日犯下奸污及仗杀人命等重罪,本该论斩,然时任首辅大学士彭时等官员求情,故孔弘绪削去爵位,罢为平民!然经都察院检查厅查实,孔府深宅大院多龌龊事,孔弘绪、孔闻施……”

    孔弘绪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消失,显得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望向正在宣读圣旨的宋澄,而每一项罪行竟然都逃不过皇帝的眼睛,特别近三年的事情竟然是一清二楚。

    啊?这是降罪?

    当所有人都认为朝廷是要任命新的衍圣公的时候,却不想事情出现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转,竟然是公布孔弘绪和孔闻施这些年的重重罪行,更是要将他们两人押回京城候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