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奈,礼奈,大事不妙!”
“哎~?”
“我们刚才看见你那位王子前辈在和有栖川学姐一起吃便当。”
“是呀是呀,好像连便当盒都是情侣款。”
“怎么办呀,王子前辈好像在背着你偷情!”
一年级的学妹下意识把早间有希给无视了。
“你们在说什么话啊!”
刚刚还一直在做习题的小林礼奈一下子羞红了脸,她赶紧辩解道:“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跟前辈还只是朋友啊!”
“……她说‘还只是’诶!”
“鸭哒~礼奈真是涩情。”
“自信满满~!”
小林礼奈腾一下站起来,嘴里怪叫着冲过来追打自己的朋友。
两条可爱的辫子充满活力地扑腾来扑腾去。
“给我站住!”
“才不要,快来,我们带你去捉奸。”
等几个一年级的人一路追追跑跑来到中庭的角落,一个个脑袋探出去,朝草坪的方向看去时,青圭介他们早就已经离开。
小林礼奈下意识松了口气——她总感觉这种行为会被青圭君发现。
“都说了不要过来了。”
“哎哟,礼奈,你脸红咯?”
“没有!”
“话说回来,那位王子殿下不是加入传说中的了?”
“啊……那个超神秘的社团?我打听到传闻,听说好厉害的,今年根本就没有往外招收社员!”
一年级的学生,之前正在寻找社团,也因此对这个话题最为热烈。
“我前阵子肚子疼,上课期间去卫生间还碰见那位二年级的星野学姐了,是个超级超级冷的冰美人呢。”
“冰~美人?”
“搜达哟,货真价实的冰~美~人!”
小林礼奈听着朋友人交谈,有点跟不上节奏,但是话题从自己和前辈身上转移就是天大的好事。
“说起这个社团,听吹奏社的人说,好像还有不好的传闻。”
“纳尼纳尼?”众人听见八卦一下子竖起耳朵。
“听说这个星野财团的大小姐连同王子大人欺负了吹奏部的学姐,就是那个……吹小号的!”
“小松爱学姐?”
“啊对对对。”
“诶~?可是我看小松爱学姐前几天才给王子大人送水。”
“是啊是啊,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也太不靠谱了!”
“我也不清楚啦~反正是吹奏部的人说的。”
“这种事,让礼奈去问问王子大人不就知道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又汇聚到小林礼奈身上,随即露出暧昧的神情。
要是让小林出马,那何止是这种八卦,说不定连加入Pandora都有可能呢?
“啊?”
小林礼奈愣了一下,下意识察觉到不妙而顿足。
“我才不会去问这种问题!”她拔腿就跑。
“竟然逃走了?”
“跑得好快……”
只是开玩笑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然后又前俯后仰的大笑起来。
……
周五。
青圭介还是和有栖川一起上学。
魔王大人已经有些习惯和少女一起上学,有时没有话题,只是步调一致的走着,也感觉很放松。
等待电车的时候,他问起有栖川在飞鸟集里最喜欢的诗歌。
有栖川飞鸟闻言怔了一下,随后认真地低头沉思。
想要从三百多首的小诗里找出最爱的一首并不简单。
喜爱……本就是难以描述的色彩。
泰戈尔在里面写自然、爱情、星辰、宇宙和神灵,清新明快又优美隽永。
大多数人面对这个问题,或许回答那首最广为流传的——
但在看见站台隧道尽头亮起的一点光芒时,有栖川忽然有了答案,她用英文的原句告诉青圭介说:
“青圭君,我最喜欢的是‘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
“啊……爱情诗?还是哲理诗?”
“青圭君觉得呢?”有栖川飞鸟反问。
青圭介眨了下眼睛,想了想说:“也许是爱情诗吧。”
有栖川闻言眯眼笑了起来,说:“这样啊。”
青圭介并不怎么喜欢诗歌,但也不讨厌,尤其在和有栖川聊天的时候,她嘴里念出来的诗句,好像银铃一样,直接在他内心敲响。
“除了这个,还有《园丁集》里的‘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我也很喜欢哦。”
登上列车的时候,他看向了有栖川的眼睛,发觉少女也正在看着他。
“看见了什么?”他问。
“车厢的灯、扶手,还有我。”有栖川笑道。
……
下午的时候,青圭介又来到活动室,星野不二子已经早早“等候”在这里,像是一个检查课后作业的老师,目光锐利直接,直接洞穿人心。
她放下手里的《飞鸟集》,嘴角浮起一抹十分浅淡的笑。
“下午好,青圭社员。”她主动打招呼。
“下午好。”
连外面草坪上的蚂蚱都能察觉到星野不二子的期待,青圭介欣赏了一番这样的社长,才笑道:“社长,一直坐在活动室里,屁股不会麻吗?”
星野不二子闻言立刻吝啬地收回笑容,她把书放到桌上,发出好像用手掌拍打桌面一样的声音。
青圭介无视了她的脸色,从容坐到她的身边,还没等转头看她,鼻子就闻到了洗发水的香味。
“一直坐着的话,再漂亮的……腿,也会变形,变得丑陋不堪。”他用念诗一样的语气劝告。
“这是哪本《飞鸟集》里的内容?”
“嗯……二年级青圭介刚刚创作的。”
星野不二子拄着下巴,虚淡的眼睛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明亮艳丽,还有一团云,像是坐着的玩偶熊,悬立在城市上空。
青圭介好笑地盯着她的后脑勺,随手拿过她压着的精装本诗集,翻开,找到英语和霓虹语对照的诗句,再从书包里拿出签字笔,在干净的书页上圈起一段字,留下比印刷体还要深的墨色。
那段话是:
“社长,我的答案是这一句。”
星野不二子杀人般的目光立刻凝视过来,对他破坏书页整洁的行为很是恼火。
青圭介乐呵呵的,继续说道:“这样的话,社长以后每次看到,就会想起我的答案,是不是很浪漫?”
“把书拿去焚烧炉烧掉。”星野不二子的声音很是冰冷。
“真过分啊,社长。”
青圭介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留下自己的大名。
“所有的答案,亦有重量。”他继续用念诗的语气,把书重新放回星野不二子华贵的西式书桌。
星野不二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白这是青圭介对自己小小的回击。
以此表示——今天的自己已经弥补上了弱点,重振精神,我们的对决还远未结束。
大概是这样的心理。
“幼稚。”她用不算平淡的语气说。
“是嘛?”
青圭介闻言笑了笑,想起上午在列车上,有栖川飞鸟也在问自己喜欢哪首诗,当时自己回答的并非是这首。
而是。
当时,有栖川红着脸、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青圭介告诉她说,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感觉这首诗很美。
那或许是他不曾理解的星空,但看见时便有所触动,希冀着自己也能够仰头去看。
不论是爱情还是什么。
他这么想着,将笔收回书包,拿出另一本书《强风吹拂》开始看。
诗集在回答过这个问题后,已经宣布告一段落。
星野不二子烦躁的敲打着手指,片刻后才重新翻开书,动作带着些许的嫌恶,又看了一遍青圭介留下的笔迹。
“真是顽劣的猴子。”她还是没忍住讽刺。
青圭介听见后反而舒坦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好像这才圆满了一样。
“为什么选择这首诗?”片刻后她才问道。
“我还以为这礼拜,社长你都不会跟我说话了。”
“如果你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反击,而是好好回答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青圭介咧咧嘴,嗯了一声,随即解释说:“珍惜眼前,总归是没错的吧?”
这是他对另一个答案的另一个解释。
到底哪一首诗才是最喜欢,哪一个解释才是真心实意,那就只有他内心才清楚了。
“当然,也是因为一看到群星就想到了社长你吧。”
“闭嘴。”
星野不二子叹了一口气,但嘴角却似乎又浮现了似有若无的微笑。
她顺着这首诗继续往下翻阅诗集,不再去计较青圭介幼稚的涂鸦行为。
青圭介也专心看着新书,于是活动室顺利地重归平静。
说是平静也不完全正确,窗户外,各样的运动社团还在激烈的训练、呐喊、挥洒汗水,随着太阳,越发热烈。
他们的竞技还在继续,而且将一直持续到暑假。
如果青圭介同意加入篮球社,现在也应该在场馆里努力训练。
幸好,幸好。
青圭介在享受炎炎夏日的午后,空调吹拂的时候,如此想到。
等他看完新书的第一个篇章,大概了解到这是本什么书之后,星野不二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小松爱学姐又送来了一封信。”
“许愿信?”
“对。”
青圭介摇头失笑,姑且问道:“她说了什么?”
“祈求我们在保证她安全的前提下,送坂本大智去坐牢。”
“啊……”
青圭介翻过书页,开始看第二篇章,没有再对这封信发表看法。
星野不二子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说这件事,只是作为下一个话题的过渡。
她转而说道:“我准备接受下一个许愿祈求了。”
青圭介闻言这才提起一点兴趣:“已经有祈愿者了吗?”
“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缺。”星野不二子说道:“但目前并没有我感兴趣的信件。”
“嗯……”
青圭介想了一下,说:“或许是因为别人对我们社团太不了解的原因。”
“是啊。”
引导青圭介这么说的社长,直勾勾盯着青圭介的侧脸,等待他的下文。
青圭介面色如常,建议道:“星野家的大小姐,完全可以考虑花钱做个广告。”
“那不就是摇尾乞怜?”
“社长,你说这种话,有考虑过那些广告商的心情吗?”
“他们所有的目的是为了赚走别人的钱,我不是。”
星野不二子戳穿两个比较之间根本的不同:“我是实现他们愿望的人,应该是他们千方百计找到我才对。”
“哈……”青圭介敷衍的应了一声。
少女虚淡又带着丝期待的视线,还是没有挪开。
她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33
“或许我们还要招一个宣传人员。”他又说。
“那这个祈求怎么样?”
见他还是毫无所动,星野不二子便从抽屉里取出一封随意折叠起来的信。
青圭介转过来,把信接过去,打开。
字迹像是男生。
“哼——”
青圭介发出一声玩味的鼻音。
他看了一眼星野不二子,暂未发表意见。
“你想怎么做?”他问。
“直接让白石老师帮个忙,她不可能会拒绝我。”星野不二子回答。
“真是万恶的财阀啊……”
青圭介摇头失笑:“但是,她不会答应的。”
“哦?”
“毕竟那家伙,还挺擅长狐假虎威的,万一被你威胁了,肯定会哭嚷着跑过来,让我保护她。”
青圭介和星野不二子对视了一眼。
魔王大人漫不经心地把信封重新折叠起来,接着像垃圾一样丢到桌上。
“因为我啊,好像没有那么怕有权有势的人。”
星野不二子凝视着他,但青圭介没办法看清她到底在想什么,就连她现在的情绪,也像被藏进了深深的冰层,让所有人都被坚冰所遮蔽。
“这样啊。”社长说:“那不如就选这个愿望吧。”
她决定和自己一决高下了吗?
青圭介想——究竟是星野家的权势、还是自己的力量更强大,星野不二子选择在这个事件里和自己碰撞吗?
但在察觉到他从未想过退却的时候,星野不二子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她满意的笑了起来,那抹罕见而鲜明的笑,像是雪莲初绽一样,一下子将青圭介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算了。”她说:“果然,也只是个乏味无聊的愿望罢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