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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月辨
    第七一一章月辨

    显然,此时的于颁誓德仑是看不到月相摩诃身后法相遮罩的大地。

    黯淡清冷岁月,天空的太阳仿佛凝霜般的新月那样,于颁誓德仑从光亮的时空,忽然感受不出丝毫的光明与煦暖。

    “秀塔兹的风尊,

    我是一个库伦丽颁人。

    永恒从太阳的光辉,

    生长粗壮的骨节,

    热火滚流的鲜血。

    据说,

    拓开生命皈依的窠臼,

    被太阳光照耀的——

    库伦丽颁人,

    口齿唯一可以翻变过灵魂的人,

    就会……

    咳咳……咳……”

    于颁誓德仑笨拙地用两只手攫紧手中的泥雕板块,他忽然感到倦怠极了。想要把心里的话说完。月相摩诃提动手勾,撩动一道黄沙凝化成的浊尘,射杀向于颁誓德仑的胸膛。

    “我已经说过了的解释,还犯不上你这样动情万般地给我讲条件。库伦丽颁人,即便你是以浑整生命誓言,在秀塔兹的大地上下了赌注。”月相摩诃看着被风沙仰面揭翻的于颁誓德仑。

    于颁誓德仑仿佛身躯已经凝固的一件铁具,“哐啷——”一声跌倒在大地上。抖动中幻然瀑落的头发,仿佛豁然瀑落的无数河流。

    让人感到,高高隆起的倔强身躯,瞬间就会以为破碎——化作碎末流沙般的一扑风尘烟雾。

    “秀塔兹的真经曰:

    不到达生命终极的最后一句话,

    从血肉灵真,

    倾口而出时,

    秀塔兹之人会指着——

    不驯顺的目标块垒,

    道:

    这是有待秀塔兹风之奇门,

    反复穿凿通透成的——

    一件物理。

    现在,

    终于可以一脚踏碎骨鲠,

    扔到无尽深渊中的——

    一堆虚辞了。

    库伦丽颁人,

    秀塔兹的月相摩诃,

    说你的话儿对吗?”

    月相摩诃看着延口残喘的于颁誓德仑,冷静的目光,仿佛一道明净透澈的月轮清晖。

    于颁誓德仑毫不屈服地,缓缓抬起头颅,看着旷朗天空散射的太阳光。他右手支撑着身躯夯重的大山,疼到快要折肱的左手,缓慢屈折地打开,他真想要完整地看完一眼:手中一直断开的泥雕板块。但是,僵硬发疼的身躯和胳膊,已经发木到仿佛一根木棍一样,反而将左臂无知觉抻到更远的地方。

    于颁誓德仑倔强地呈着头颅,道:“秀塔兹的月相摩诃,当你这样问话的时候,其实你心里是有答案的。所以,我不会回答你的话。在白昼的天空,一个库伦丽颁人只会相信带着高能、热量、白贲无彩的太阳光,给感官说出修辞的人。”

    “好,说话畅朗得仿佛阿克索侬河一样的库伦丽颁人。我用皎洁的月光,就将你执着得仿佛固体一样的话,钉在这里。不光如此,作为秀塔兹祭礼司仪的陀,我还没有在一个异邦的库伦丽颁人身上,做完整最后的一件事。”

    月相摩诃缓缓调动马缰,驱马走向于颁誓德仑。

    只见身后的悟空摩诃忽然急驱马匹,奔骋到月相摩诃的面前,道:“皎洁净莲般的新月,是大千宇宙中,精致粹光的一件容器。也是万宇在此昭著法性立威的终极手段。但是,有生命力的大地上,从来就没有万能应世求生状态中的骨肉。看着流离碎散的痛苦血迹,一个柔美芳醇温绵的目光,一经出现,就只能垂落下——天真光时刻订正的修辞令,才足以成就修辞令难以装帧的完美与纯粹。”悟空摩诃其实特别想要月相摩诃放逐——逼仄于颁誓德仑的脚步。

    月相摩诃登时震怒,冷厉的目光射向悟空摩诃,镇静而优柔地道:“可悯的悟空摩诃哦,当你以婉转得仿佛善女子一样,将善男子的形状揉碎,委婉多情地变转天与地的概念,在神圣秀塔兹法性光的照耀下,我的心,其实是为你感到恐惧的。”

    “精纯、透彻、高贵的月相摩诃,当秀塔兹八部陀历来的祭礼司仪中,将光芒精致的月相摩诃笃定为终极目令的诰辞,本来就是有原因的……”悟空摩诃说着,猝然侧过面颊,沉凝着,半晌不语。遂缓缓驱马,绕着月相摩诃走开。

    月相摩诃驱马走到于颁誓德仑的面前,“库伦丽颁御的弓——于颁誓德仑,你将库伦丽颁神圣的刀楔令,刻镂在秀塔兹族的大地上时,当着秀塔兹祭礼司仪的威仪,其实本来就是在做一件忤逆的事情。因为你力量的高弓,助长的就是一只生猛血腥的狼。那只狼,骨子就是恶魔驯化出来的狂奴。生命的血液里已经没有了秀塔兹人的根性了。是吗?”

    “哼,无论从秀塔兹的大地上,还是库伦丽颁的大地上,库伦丽颁的于颁誓德仑,就是双目愿意看着一粒沙说话的人。愿意看着泥雕板块说话的人,愿意用精致短刀付诸魂魄说话的人。所以,自打一开始起,我就是一个愿意从一粒沙子中渴望粹出意念的温度,愿意给欢柔沙陀从地上,捡起一大把、一大把沙子热量,驱散他苦行路上每一个黯淡冷酷光斑的殷勤客。所以,我回答你一个——不是。这个音声,我问过库伦丽颁刀楔令的兆,兆说:我说的话足以穿透宇宙,见著光芒的。”

    “修辞才是可怕的利器。但是库伦丽颁的修辞的刀楔令,显然选择错了适合拿好正义刀的手。”月相摩诃道。

    “在库伦丽颁,生命分成了两种。这是丽颁王相温跋王曾经告诉我的。他说:自我正念行事的人,繁华迷离的注视者。足踩苦行烈火,自我痛苦亲证的行者,一路走步,自我万感万念折磨中,疼痛得身躯上簌簌跌落着血肉的人,不敢用颤栗的疼痛,说出那种被万种修辞笑戳到死的话。他们俊目芳醇,美笑似光,情欲拘谨,严酷履行被局外高刀刻镂的图腾。内苦外痛,正可怜瑟瑟发抖着,保存最后重量越来越轻薄身躯、越来越枯槁形状、越来越萎靡的情态、不堪抬头视光的容貌……”

    “无用的自恋辞,仅仅是情欲的一部分。库伦丽颁的话,在秀塔兹祭礼司仪中,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错误。不仅包括它的意旨,也包括它的修辞。”

    “好吧。秀塔兹的陀,请你不要遮挡住——我看像欢柔沙陀的目光。”于颁誓德仑突然凝视月相摩诃,道。

    “一个修辞巧善、曲辩秀塔兹祭礼司仪法性光的话,注定是不可饶恕的!库伦丽颁人。痛怜,仅仅是这一刻令我刹步的理由。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