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景象在平时都很难不被关注。
在大日火灾和黑日风灾肆虐，整个幽冥到处犹如末日降临，断峦残垣随处可见的现在，更是打眼。
别说是大能们，便是修为尚浅的幸存者们，都纷纷抛掷去了目光，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
“光芒所至，天灾休止，好神奇！”
“如此温暖且神圣……看起来像是佛门神通！”
“我知道，那是自太古时期便入幽冥的地藏王菩萨所放佛光，能定一切风波，渡一切有缘人！”
“我听说被这佛光渡化能瞬间掌握佛门神通，修为亦能有所进益。”
“真的？若是如此，我都想加入佛门了！”
“但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
“我还听说这种渡化固然能令生灵掌握佛门神通，亦能使被渡化的生灵修为进步，但却是直接影响生灵的神智，将生灵变成佛门甚至是施术者的狂信徒……”
“这么说被这佛光渡化的代价，是从此不复自我？”
“也可以这么说。”
“那谁还想被渡化？失去自我换来力量？有病！”
“就是，这种力量，我可不想要！”
“但接不接受渡化也由不得自己吧？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这倒也是，对那些来不及前往其他地方避难的生灵，是选择失去自我的活着，还是陨落于天灾之下……这样的选择也是艰难。”
“……”
众生灵叹息不已。
但也只是叹息。
毕竟佛门的威严和强势他们是知道的。
反证事不关己，为了他们的命运而担负触犯佛门的风险并不值得。
而且谁知道那些接受佛门渡化的生灵是怎么想的。
或许其中是有被逼无奈。
但搞不好也有自愿的，甚至其实都是自愿的呢？
不如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大能们心里剩下的便只有鄙夷。
他们中的许多也有自己的教派和势力。
也面临要发展新人的困境。
但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像佛门一样直接使用这般手段，强行渡化的还是没有。
这让他们感到恶心！
而且这种渡化，对对方的伤害太过巨大。
一旦渡化后，便会会失去自我，连本性也会变得极为疯狂。
沦为别人施术者的狂信徒。
虽然这种方法很容易就能掌握，用此法传道也确实轻松。
可这种方法获得的信徒不过就是傀儡罢了。
没有独立人格的傀儡又有什么进步的空间？都没有培养价值的。
实在是落了下乘。
……
另一方面。
仙界的情况也没有比其他两界好到哪里去。
地难、人难、魔神难、三味难、本性难、业障难、心意难、魂魄难、劫数难等灾难，几乎将整个仙界覆盖，整个仙界乱作一团。
无数生灵在突如其来灾祸中灰飞烟灭。
就算是大能者也多有受到影响。
有的因为功力不济，直接身殒道消。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之间如此多的劫难一起降下？”
“难道是何方大能要毁灭世界？”
“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看……或许是天地所为……”
“你的意思是天道对我们的行为不满意，想要灭世？”
“差不多。”
“那怎么办？我可什么都没有做，我还不想死啊！”
“你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势力所为？比如仙庭，佛门，亦或者……是彼岸的意志？”
“这也不好说。”
“……”
仙界各大仙域的各个角落，都有着无数生灵们抱怨的声音。
有人说，这应该是天道在惩罚众生，有人说，是彼岸的意志，有人说，是仙庭，有人说，是佛门……
种种猜测纷呈，却是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所有生灵都知道。
这一刻，仙界的劫难便已经开始了。
能不能安然度过，看命，也看运气。
……
魔殿。
魔殿殿主百花仙子静坐。
她闭目凝神，神识全部集中在体内。
体外的血色光华不停流转，一股浩瀚无垠的威压自她周身散播。
而她身上则是有一道道金色符文浮现。
这些符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金色光幕，牢牢笼罩住她的躯体。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抿。
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区区心意难……怎能奈何得我，这种程度的痛楚，我早已经习惯！”
百花仙子轻声喃喃，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神色。
她可是魔殿殿主！
岂能这么轻易便被击垮？
最想要达成的目标还没达成，怎能在这里就倒下？
不行！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百花仙子咬牙，双拳紧握。
她身周一众魔修被她这副模样吓得发抖。
“我滴妈耶！”
“殿主这姿态也太可怕了！”
“诸多劫难降临，我等也经历了一些劫难，可是除了业力深重和境界不稳者，也没有太吃力吧？为何到了殿主这里便……”
“据说殿主经历的是心意难？”
“心意难？那不就和心魔劫类似？论难度还不如心魔劫吧？至于将殿主逼到这般？”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看八成是殿主的执念太恐怖了，以至于殿主根本招架不住……”
“嘘！慎言，这样有损殿主威严的话不要多说，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一众魔修们小声低语，心里都是忐忑不安。
百花仙子却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她眼睛睁开，目光扫过，吓得众魔修噤若寒蝉。
“我看你们胆子挺肥啊，平日里都乖巧，居然敢背后议论殿主？是想找死吗？”身为副殿主的黑骨仙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虽然即便是黑骨仙也觉得，百花仙子经历心意难陷入这样的痛苦有些太过。
但各人有各人的经历，未经他人苦也不好他人的过去作出评价。
她经历的也是心意难，别看好像很快便结束了，其实也挺难的，差点她就心神失手了。
所以她只是提醒大家注意分寸，不要因言招祸。
众魔修闻言忙是摇头表示不敢。
“哼！”百花仙子见状冷哼一声，旋即收敛了威势，随后又是沉浸入与心意难的对抗之中。
……
同一时刻。
生灵殿。
数不清的生灵也陷入了各种劫难当中，恐怖程度和魔殿经历的相比完全遑多不让。
“我的大哥，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何会经历这种事？”
“就是说呀，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样的劫难？”
“这是谁要灭世吗？这么多恐怖的劫难不可能毫无理由的降临吧，到底是谁在搞鬼？！”
一个个生灵惊骇不已，有的惶恐，有的迷茫，有的愤怒。
而生灵殿的众多高层也是愁眉不展。
虽然他们不相信会有人在这样的时间节点搞事。
但是，已经发生的种种事迹，也容不得他们不防备。
“天地间的灾气越来越浓郁了。”
“继续这么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灾气便要转变为劫气，届时大劫降临，仙界很可能便要迎来大规模的动荡，甚至有可能是末日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点做点什么吧？”
“可我们的修为还是太弱，面对这种事情……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吧？”
“是啊，我等虽说都是生灵殿的高层，可偌大的生灵殿，证得了大罗道果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这突然而至的灾气我们是处理不了的，如果想要处理……恐怕放眼生灵殿也只有那几位有机会做到。”
“恐怕即便是大罗强者也未必能够做些什么，可别忘了，这次的劫气……可不只是出现在我们生灵殿的范围内，而是整个仙界……”
“不！仙界都不止，还有人间和幽冥！”
“确实如此，我听说人间和幽冥也正在遭遇很可怖的灾难……”
“我听说也听说了，好像幽冥正在经历大日火灾和黑日风灾，陨落的生灵不计其数，七成以上的人魂体都灰飞烟灭，彻底形神俱灭了。至于人间，人间经历的好像是……”
“是末日天灾！人间正在经历的灾难是末日天灾，其景象也是很恐怖，堪比大能者灭世！”
“那可不恐怖么，什么末日天灾，听名字便厉害，这么说我仙界倒还是轻松的了？”
“可不嘛？不过经历劫难也不好说轻松吧，或许总体来说是没有其他两界损失那么大，但仙界所经历的劫难种类太多，什么地难、人难、魔神难、三味难、本性难、业障难、心意难、魂魄难、劫数难……不一而论，我们是成功度过去了，可总有渡不过去的生灵。”
“世界洪流的一粒尘若是落在一个生灵身上，那便是一座山，对于那些在突如其来的劫难中陨落的生灵，这便是灭顶之灾。”
“是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方才那位道友有些说得不对，我不认可，便是我们之中也有没有渡过去的啊……”
生灵殿的高层们议论，他们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担忧。
所言所行都是真心。
“不知殿主她们是否有何应对……”
一名看起来已经很老了的仙人缓缓说道。
随着他的开口，其他仙神的心里满是伤感。
“老道友啊，这些个大事，殿主们自有决断，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有的仙神忍不住叹息。
他们能够看得到，老仙的气息正在内敛，原本浩瀚翻腾的道韵渐渐变得静如止水，不垢不净的仙躯上开始出现污秽。
这是仙神即将陨落的前兆。
虽然大家相识也没有多少年。
在仙神漫长的生命里不过弹指一刹。
但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和信念聚集在这生灵殿。
为了践行自身的道途而努力奋斗。
如今同行者即将殉道而去，余者又怎能不悲哀？
不管是神人也好，仙人也罢，到底也都是有情人。
但他们对老仙的陨落都无能为力。
因为这位老道友便是在突然而至的劫难中没有挺过来的一员。
天人五衰已现，大罗神仙难救，这位道友已注定要逝去。
除非有九转金丹这样的仙药或人参果、蟠桃这样的灵药能够供以服用。
又或者已达造化境界的绝顶大能以自身造化之气蕴养。
但九转金丹在仙界只有兜率宫一家，别无分号。
人参果和蟠桃亦是难得的珍品。
生灵殿可没有库存，即便是现在去求也来不及。
更何况……此等珍品最次也能造就一尊大罗，若是用得好说不定能塑造一尊未来的绝顶大罗，甚至造化强者。
就算生灵殿有，也未必会选择拿出来救一尊老仙。
至于让已达造化境界的绝顶大能以自身造化之气蕴养。
便是更加划不来之事。
造化境大能的造化之气何其珍贵不说。
要想救得老仙性命要消耗的造化力量必然是海量。
除非是走造化一道的造化境强者，否则要逆转天人五衰必然要折损道行，以及承担相应的因果。
若无必须出手的理由，哪个造化境强者愿意做到这一步？
“列为道友，不必悲伤，想来这便是老朽命数如此吧，老朽此生能够与各位同行实乃幸事，无憾哉。”但老仙仿佛看得坦然。
哪怕他本是太乙境界。
金性不朽，可与天地同在。
可是现在却因为一场莫名的劫难断送了前路。
也要将自身埋葬。
若是换了旁的人不说如何埋怨。
至少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但老仙将陨，无论是面容还是言语之间，却都看不到丝毫的怨与恨。
众仙神都是沉默。
“道友难道就没有什么放不下之事？”
有人突然发问。
老仙闻言，笑而不语，只有一种莫名的气质由身而发。
那种气质非恨非怨。
非得要说的话……唯有遗憾而已。
“老朽一生，但行善事，不问前程，不争强好胜，如非必要从不与人争斗，如今即将化道而归，万万载修持回馈天地自然，若说未尽之事……唯一憾而已。”
“何憾？”
“未见魔族覆灭，未见仙庭下马，不曾见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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