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绅整理了大量官员违法罪证,决定开始动手了。
朝堂之上,李绅义正言辞陈述了各级官员有懈怠慵懒之嫌,随后与泓霖唱了一手双簧,顺利将自赎卷政策颁布于朝野之间。
散朝后,李绅府邸围满了人群,都是为了打听议罪银事情而来。
经过筛选,李绅决定先拿那个叫王国珍的人开刀,毕竟他在朝中权势不小,搜集的贪污罪状但凡随便拿出一条严查,那就是抄家夷族的下场。
“王大人,请坐。”
“李相爷,还请您给个准话,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购置一张自赎卷?”
王国珍为官二十多年,自然知道李绅此举用意为何,只想赶紧交了银子买个平安。
李绅笑着说道:“王大人,方才在朝堂上你也听万岁爷说了,这自赎卷可不是明码标价,
必须得议罪后才能定夺给多少,当然若是王大人自认为奉公守法,这自赎卷不买也可。”
说着,他端起茶盏,轻滑一下碗盖,摆出一副随意的架势,让坐在对面的王国不由皱起眉头。
良久,王国珍打断他道:“李相爷,您就给个数吧,也好让咱心里有个底。”
李绅不紧不慢道:“王大人,您是真不明白?议罪制,那自然得议,不议如何能明白自己犯了哪些错,你说是吧,这自赎卷到底要多少,你还是自己商议一下。”
说完,继续喝茶,不再看王国珍。
终于,王国珍沉不住气了:“李大人,下官自认也算清廉公正,但为官二十多年也略有瑕疵,
既然你都说议了,那下官愿意出五百两银子来自赎罪状,您看如何?”
李绅闻言,心下暗骂:五百两?你在开什么玩笑?就你这货犯下的那些事儿,就想拿这些银子抵罪了?简直痴人说梦!
然后,他放下茶盏,笑着说道:“大殿上皇上也说了,自赎卷是为了提倡清廉所设,
要缴多少完全取决个人平日为官政绩薄浅,王大人若是认为自己所犯之事只值五百两,那就交了这五百两,
之后便会有宗人府的人去调查,若是罪责属实,那一切好说,但若是查出其余不法之处,
以万岁爷的脾气,王大人最好掂量掂量。”
王国珍一惊,看着李绅气定神闲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吧,下官愿意捐出全部积蓄,合计五千两!”
“呵呵……”
李绅闻言,还是笑着摇摇头。
王国珍见此,立马提高了音量:“李大人!这是我全部身家了,怎么还不够么!”
李绅道:“王大人,圣元二十六年你举荐的官身中,有一人为盐政使,一人为布政使,
这两个官缺可都是肥差,听闻那两人原本家境清贫,如今却在江南各地大肆置办田产,
宅院都有几十座,出门穿金戴银好不风光,
你说若是万岁爷知道了这情况,会不会彻查二人?”
王国珍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李绅这是有备而来。
自己举荐的那两人每年都私下往府邸送来几万两银子,这些年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这事其实不用细查就能知道,也不算什么秘密,毕竟满朝文武哪个不贪哪个不收孝敬?
本以为这个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曾想李绅直接给提了出来。
这等于告诫自己,若是今日不给出满意答复,朝廷一旦对二人动手,自己也必受牵连。
“李大人,我……”
“王大人别紧张,本官相信你的为人,又怎么会跟那二人同流合污?”
李绅笑的十分灿烂,但这笑容在王国珍眼中就犹如魔鬼一般恐怖,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许久王国珍神情萎靡地说道:“李大人,我愿意捐出三万两银子,这是我全部身家,再多可就真拿不出了。”
李绅道:“王大人,你位居当朝二品,门生遍布朝野,你敢保证每一人都奉公守法?保证每一人都清廉正直?
大金律法,举荐官员获罪,举荐之人也按情节轻重处罚,王大人,不要因小失大啊。”
王国珍痛苦闭上双眼,许久之后道:“五万两,这是我倾尽所有的身家了。”
“十万两!”
李绅也不再掩藏,直接报出了一个数字。
“什么?十万两!?”
王国珍睁大了双眼。
李绅:“王大人,这些年你光从盐政和布政所收的银子也不止十万两,真以为万岁爷和本官不清楚么?
十万两买你身家平安,是皇上对你的恩赐,别得了便宜还不知足!难道真要严查到底你才肯甘心?”
王国珍心疼无比,十万两银子他是有,但就这样拿出去他心有不甘。
可没办法,谁让自己把柄被人抓到呢?要是不按照李绅说的做,用不了多久丢官弃爵都算是轻的。
还是破财免灾吧。
于是,王国珍答应了下来。
结果拿到自赎卷后一看,王国珍又傻眼了,上面只写明“缴纳议罪银八万两”,足足少了两万两。
稍作思索他就明白,那两万两银子必是被李绅贪墨了。
但他也没办法,毕竟官场就这样……
有了王国珍这个开头,接下来的议罪行程顺利无比,李府内大部分官员都买了自赎卷,价格从三千两到十万两不等,仅仅一天时间,李绅就为泓霖凑足了一百二十多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他从中“取利”的部分。
当晚,张全清点了一下帐簿,笑着对李绅道:“大人,这可真神了,今日足足有二十四万两银子进账,这来钱可真快啊。”
李绅道:“我为万岁爷办事,自然得尽心尽力的去办,但咱也不能就这么白干,大头归万岁爷,咱就收点小钱,
哪天要是辞官,也能把日子过的安生些。”
张全道:“大人,您说明天还会有这么多人来买这自赎卷么?”
“只多不少!”李绅笑道,“为官之人哪有干净的,如今给了他们一个保命手段,又怎会不珍惜?等着吧……”
说完,他收起帐簿,命张全锁在柜子里,然后去准备第二天的奏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