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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信
    “当然我绝对不是质疑您,您绝对是不会错的!”

    段令启见苏元白依旧没有说话,黑色的眼眸平静的注视自己,内心不免得更加慌乱,连忙再度开口说道。

    “书信的内容是什么?”

    苏元白平静望着段令启,谁也无法从他黑色眼眸和漠然脸庞中看出任何情绪波动。

    “仅有八字,太白经天,岁星相对。”

    段令启抿抿嘴犹豫了一会说道,他虽说不懂什么观星星象,但他善于观察他人脸色。

    那个疯癫小乞丐当着他的面看到书信的内容时,脸上嬉笑疯癫的神情也瞬间变得凝重严肃。

    “太白经天,太白当属阴星,若是白天出现便属‘经天’。此等星象便意味着天下将要陷入混乱,百姓将会流离失所,乱纪将至,亦当换君主。”

    苏元白微微念叨这四字,脑海里也渐渐有了些许模糊记忆,这让苏元白心中确定这封信他曾经也看过。

    那么面前这位叫做段令启的老人,说得话便有几分可信,直到现在苏元白才对这个老人说的话有一丝信任。

    “可岁星相对又是什么意思?”

    段令启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将手从宽袖中拿出,轻抚自己的山羊胡疑惑的问道。

    “岁星悬于之地,往往有福瑞之事,可要是与岁星相对,那便有祸事......”

    苏元白眼眸微微低垂,他看向段令启从衣袖中拿出的那只手,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一只爪子。

    这只爪子颜色是土黄色,与老人身上所穿衣裳颜色相仿,蛇纹三趾,趾尖有灰甲,锐而似刀剑般锋利。

    “原来是这样!”

    段令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点头之时恰好看到了苏元头低眸望向自己的手。

    “急于归来之时,免不得走水,恰巧碰见我那仇人,争斗之时把我的妖力消耗了很多,这才导致我维持完成人形有些困难。”

    段令启嘴角一扯,浮现一抹难堪的笑意,勉强辩解的说道。

    不能维持完整的人形,对于段令启而言,或者对于所有妖类而言,都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你不是人?”

    苏元白眉头皱起,在没有发现这只手是一个爪子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这个老人会是由某种动物幻化成人形。

    可当他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自身又不觉得意外与诡异,反而内心觉得颇有本该如此。

    这才是让苏元白皱眉的原因。

    他不诧异,习以为常。

    但苏元白却不知道他这一皱眉,可把段令启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的语气变得急促与惊慌,脸上浮现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您切勿以为是老奴对您无礼,您天生贵为人,神胎道体,自然不知我们这些山野精怪需要幻化成人形的艰难程度,不经过几灾几难,不经过百载或千载岁月,哪能随便幻化成人?

    而且化为人之后,虽说已有人形道体,可容纳万物之气,加以化炼,但维持人形道体所需之气亦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说您替我解开了那缚妖玄链,桑榆岛也是灵气充沛堪称洞天福地之所,但此狱受阵法之因,灵气不入。

    故而老奴维持人形道体是极为困难之事,再加上此次外出与那云洞湖小畜生争斗,受伤极重……”

    段令启这一次更是直接自降身份为老奴,言语慌乱之间再次对苏元白暗自恭维了一番说道。

    自《妖礼》问世以来,世间入红尘之妖皆要遵循此礼,里面种种规矩其中便有一条是与人交谈时露出妖身是为无礼。

    虽说段令启至今也没有猜出面前男人的真实身份,但是凭借段令启自认不俗“观人”本领。

    再加上段令启送信时偷进书坊翻阅关于这座孤悬于沧海海面桑榆岛的零稀记载。

    他猜测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曾经拥有大片封地的某位王侯子嗣,获罪于九百年前那场极其严重的藩王之乱,待到这座监狱修缮完毕后,从而关进了这座监狱里。

    假如他要是这种出身的大人物,那么在段令启印象之中是最在乎礼仪是否合乎于规矩。

    若是寻常世家纨绔子弟段令启也不怕,讲礼?弱者而言无需讲礼,要是有些背景,他大不了兴水而逃。

    但这个家伙先不论背景,光是拳头就比他硬的很多。

    所以段令启才会如此慌乱。

    “你刚才为什么钻地道来我牢房?”

    可惜的是苏元白并不在意段令启的举动和话语,他记住其中几个关键信息外,便觉得段令启废话颇多且聒噪,于是再提问道。

    段令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将那只难以维持人形的蛟爪重新拢于袖中,这个问题对于段令启并不难回答。

    “自是向您禀告此次行程的来龙去脉。”

    段令启恭敬说道。

    “不是因为听说我死了?”

    苏元白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几个狱卒刚走的时候,这个段令启就过来了。

    这也太巧了。

    况且刚才的牢房骚动,苏元白并不认为没人听不到。

    “您这等大人物又怎么会轻易死呢?哪怕真死了,地府的阴差也得好声好气再将送你回来,少不得还会给您在生死簿上多添几十年寿命呢!”

    段令启谄媚的说道,脸上的笑意堆积在一起,活脱脱像是一个皱巴巴的菊花。

    “你的意思是我怎么都死不掉?”

    苏元白若有所思的问道。

    “只要您不是魂飞魄散,稍有一丝魂念灵魄在,哪怕地府的阴差不送您回来,咱也尽得一个奴仆的身份,去地府那阎罗殿上把您抢回来!”

    段令启脸上笑意骤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有一种大义凛然,慷慨赴义的姿态沉声说道。

    “你倒也是忠心,所以你说了这么多阿谀奉承的话,求得是一个什么?”

    苏元白平静看着连忙又将爪子缩回袖中的段令启说道。

    “我什么不求,您安康便是我最大的祈求。”

    段令启脸上重新堆积着皱巴巴的笑意说道。

    “好。”

    苏元白低眸看了一眼垂首拢袖的段令启,重新走回地道之中,看样子就要离去。

    “当然您要是能稍微解开那血契对我的束缚,又或者哪天帮我将那仇人抽筋剥皮,我自当感激涕零,不胜感激。”

    段令启看着苏元白平静离去的背影,眼眸转动几圈,最后还是开口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