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军阀混战,年年灾荒,民不聊生。
这样的年月,自有那等娶不了媳妇的人家。就田晚妹这样的情况,不得就有乐意想娶的,好歹能传宗接代不是。
可晚妹子要想找个家境不错,人品也不错的,那就相当难了。
罗大叔知道这里头的艰难和自家的为难。
故而,他嘴上虽狠,可心里确实没底,自家表兄可不是什么忠厚之人,替晚妹子亲,弄不好,还真能赖上自家。
罗大婶不知道老头子心里的话。
她见老头子还这幅万事替表兄抗的死样子,直接不客气地道:“哼,怎么就讹不上了?我们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被讹了不少东西,这要是大张旗鼓的去给晚妹子亲,田家人还不定如何呢。”
“你这老婆子……”大概是罗大婶的话到零子上,罗大叔都没脸替表亲推脱了。
见父母这就又吵起来了,罗丛柏后悔刚才不该拿捏着话,若是一早了全部的打算,父母也就不用争了。
遂,他头疼地拦道:“姆妈的也不错。”
他这话得罪了父亲。
遂,没等他完,罗大叔当即落了脸,“既然如此,你还出这主意。”
罗丛柏一见形势不对,忙道:“阿爸,我是,给晚妹子亲,并不需要我们家出头,回头寻个妥当人去,这样既救了晚妹子,又脱了干系。”
罗丛柏一席话,深的老妈的心。
怕老伴犯倔,罗大婶忙道:“这样使得。不过,田家这样的情况,谁去合适呢?”
罗大叔也觉得可行,他也是怕了田家表哥,能不拉扯还是不拉扯的好。
遂,他也点头道:“成,就这么办。晚妹子那孩子也是苦的,若不是被他哥带累,也是能嫁个好人家的。”
不用自家出面,晚妹子也不用嫁给儿子,罗大婶总算是露了笑。
她点头道:“是这话,也不知这孩子是个什么想头,若是能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那嫁人就更容易些,若是不肯,这还真就有些难办。”
一听难办,罗大叔当即皱上了眉头。
按着他的本心,晚妹子的孩子还是不要为好,不是他心狠,实在是这年月,大人都难活,更何况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罗大婶可管不到老伴的心思,完,她想了想,又问道:“二子,可听晚妹子这肚子几个月了?若是刚上身不久,还是可以从容些的。”
这个他打哪里问的清楚?罗丛柏拉着个黑脸,道:“不知道。不过,好似田家出事并不久的样子。”
罗大婶想想田家来闹事的日子,一算,还真是,且当时晚妹子也跟着来过一次,好似并没不妥。
这般一合计,罗大婶出了口气,道:“怕是刚上身不久,这就好办多了。不然,即使晚妹子舍得打下孩子,一个不慎,大人也得丢命。”
最要紧的是,罗大婶可不想因着帮忙,担上什么良心上的负担,到底,她只是个普通妇人。
罗大叔见老伴如此,脸上也带了些笑,“你帮着想想,哪家需要晚妹子这样的媳妇?”
罗大婶也是真心疼晚妹子,这会子不用为难自家,她自然乐意帮衬。
遂,她低头想了想,便竖着指头,一一算道:“田家家业艰难,儿子又好赌,这样的人家,一般的家庭是不敢要晚妹子的,……”
罗大叔听了,倒也没呲哒老伴,只接着老伴的话,无奈地点头道:“这话是不差,如今晚妹子还添了层失节,就更是难了。”
“可不是这话,如今这寡妇或许容易再嫁,失节就难了。”罗大婶也是叹气。
罗丛柏则不这么认为,现在这社会早就不比早先了,只要田晚妹人真不赖,再同男家讲明这失节的前因后果,怕是还能多得些怜惜。
但这人选可得选好了,不然,晚妹子日后怕是难过。毕竟,这婚前失节,是个男人可能都有些受不了。除非是那二婚的鳏夫,又或是家境实在艰难。
可这等人,怕是自家爸妈看不上。
想到这,他皱眉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晚妹子留不留孩子,只要对方不怕田家牵扯,再怜惜晚妹子,穷富倒是无碍。”
罗大叔想了想如今晚妹子的情况,确实不能挑拣穷富。再了,他本意里也没想过非找那富贵人家,在他眼里,只要家境还行,就好。
不过,就现在这情况?他为难地点头道:“是这话,穷不怕,只要人肯用力气,我们帮衬着寻个事由,日子也就过下去了,只是这样的人家往哪寻去?”
罗大婶见父子俩个,将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乐道:“哪里有你们想的这般简单,晚妹子若是寻个头婚的,必定家穷的很,可家穷了,田家就乐意了?”
罗大叔有些不赞同地道:“这还怎么不乐意,就他家那情况,人家肯要晚妹子这样的就不错了。”
罗大叔的话叫屋内暖和的氛围,突然就冷了下。
罗丛柏是个当儿子的,不好田家什么,只能低头喝起了茶。
罗大婶则没什么顾忌,当即瞥嘴道:“怕是田家正等着拿晚妹子换笔钱财,好替大儿子还了赌债,再多些,不得,还能替大儿子寻个媳妇呢。”
这事田家还真干的出来。
罗大叔犯难道:“家底子好的,怕是也看不上田家吧?当初晚妹子没出事,家里都没人提亲,这出了事,怕是更难了。”
见老头子还知道田家饶脾性,罗大婶这才和缓地道:“可不是这话,乡里相邻的住着,谁不知道谁,怕是,田家觉得晚妹子这事瞒的好,架不住旁人或许早就知道了……”
到这,罗大婶突然觉得不好了,忙乎乎地道:“好阴险的田家!”
“老婆子,你发什么疯呢。”听的老伴又骂田家,罗大叔烦躁地呵斥道。
罗大婶这时候可顾不得老伴的话,一把拉住儿子的手,险些掉下泪来。
罗丛柏被他姆妈如此激烈的情绪,弄的很不是滋味,心里酸胀酸胀的。
怕姆妈气晕了,他忙端了茶,喂了她一口,这才轻声道:“姆妈,别激动,有什么事,咱们一道商议着,不会叫让逞的。”
他大概有些明白,自家姆妈为什么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