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口中的吕相,就是他的前辈,曾任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吕夷简。
只是后来因为朝堂之争而被官家罢相!
吕夷简出身仕宦之家,伯父吕蒙正也是太宗和真宗时期的宰相,父亲吕蒙亨官至光禄寺丞大理寺丞。
其子也多出仕任职,其中三子吕公著后来更是开启了吕学端绪。
吕家在东京城,或者说整个大宋,都算得上是豪门大族了。
正是小人!吕夷明也很自得,自己乃是豪门大族,其兄更是官家登基之初的宰相。
当初官家年幼,刘太后临朝称制。
刘太后不明习国政,但朝政非经她批准不可。其兄一方面要细心处理国家大事,一方面还要小心翼翼地约束太后的放纵和独断专行。
世人皆赞太后临朝十余年,天下晏然,夷简之力为多。
现在虽已罢相,但是自己大哥的影响仍在。
而且听说,官家有将大兄复相的想法。
不知来我范家庄园,又有何事呢?范仲淹问得很是严肃。
他也好奇,自己大兄跟吕家又怎么有联系了。
二弟,此事范仲温走到了范仲淹身边,然后贴耳小声道,这吕家商行与我范家商行有合作!
吕家商行?合作?范仲淹瞥了一眼吕夷明,然后又看向吕夷明。
咱大宋生产雷火弹,我们范家不是提供木炭木桶吗,他们吕家提供硫磺,还有一些杂物。
都是一起生产雷火弹!
吕夷明将情况直接跟自己大兄说清楚了。
如此?范仲淹这也懂得了自己与吕家的关系。
自己跟吕家或者说吕相都不是很熟,但自己大兄却将范家与吕家捆绑起来了。
今日你问我西北之事,也是吕夷明要问的?范仲淹很严肃。
范仲温听罢,赶紧将自己二弟拉到了一边。
二弟,吕家确实有问,不过这不也是咱范家需要知道的吗?
好了!范仲淹摇了摇头。
这事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回头,我再问你。
说罢,范仲淹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走进了自家庄园。
怎么了,范相似乎有些不高兴?吕夷明问向了范仲温。
可能吧!范仲温无奈地微微摇头,他虽是大兄,但在二弟面前,地位还是矮了一截。
毕竟大宋是士大夫的天下,不是商人的天下。
今日,也不方便接待吕兄了,还请见谅。今日自家二弟情况不对,自己也不能再跟吕夷明论事了。
那西北?
西北之战,停不下来的。范仲温轻轻地直接向吕夷明说道。
怎么,你在吕相那里一点话都没得到?
嗨!大兄在洛阳玩花弄草,根本不见我!吕夷简罢相之后,没有待在东京城,而是去了西边的洛阳城休养。
西北之事,是范相亲口说的吗?
是的!放心好了。范仲温给了吕夷明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就好!那今日就先不打搅范兄了,回头再续。吕夷明也很知趣味。
回头再续。
诸位,今日家中有事,也不能招待各位了,还请见谅!随同吕夷明而来的,还有其他一些小商行的人。
吕夷明送走了范家商行的朋友,然后径直走进了庄园。
都走了?范家庄园的池塘边,范仲淹正在欣赏里面的锦鲤。
走了!
范仲温点点头。
范仲淹看了自己大兄一眼,又沉默住了。
范仲温也没多言。
范家与吕家合作得多吗?思虑很久之后,范仲淹悠悠叹了一口气。
不多的。
不多?
也就是在火药厂的事情上有所合作?范仲温如实道。
不过这也都是两家最大的生意。范仲温继续道,咱们范家主要就这么一个饭碗,吕家虽然涉猎得多,但这却是他们最大的生意。
军火生意,哪有不暴利的!
范仲温又沉默住了。
看来两家的利益牵扯还挺深的。
火药厂到底是谁的?这个时候,范仲淹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火药厂,原来他以为只是一个向军队供应雷火弹的大作坊。
现在在他看来,里面牵扯的事情和人实在太复杂了。
谁家的?范仲温这时却是苦笑起来,自家大兄对商业之事,是一点都不关心呢!
哪有谁家的之说?二弟你是有所不知,这是大家的!
哦?范仲淹好奇地看着自己大哥。
东京城的证券交易所知道吗?官家设立的!
你是说范仲淹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交易所的简单情况,他还是懂的。
对的,火药厂是所有人的。范仲温肯定地点了点头,东京城这些大小家族,应该都有火药厂的股份!
这!
范仲淹竟然有些无话可说。
这些事情他以前都是没有在意到的。
我的范大人,你平日里忙碌的都是国之大事,眼睛又哪会注意到这里。
范仲温有些戏谑。
不过听说,火药厂持有股份最多的是官家哦!范仲温小声跟自己二弟提醒道。
又是在二弟面前爆出了一个惊雷!
官家?
当真?
十之八九!官家的事,又哪能说完全确定!
哦!范仲淹缓过气,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思绪已经飘到了皇宫里的那位官家身上。
范仲淹觉得自己这个参知政事,是不是当得实在太不称职了,这些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知道。
二弟,股份第二多的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范仲淹摇了摇头。
张相!张士逊!
听到自家大哥的话,范仲淹虽深吸了一口气,但也不觉得太震惊了。
官家老大,他老二,也挺合理。
看来,这火药厂,大家都是有份的!到这里,范仲淹也都是清楚了。
这些前所未有之事,大概都是那位官家做的。
这大宋朝的士大夫们,不知不觉都被官家捆住了手脚。
嗯,朝中众臣的家族,都是有的,范家也有。
哦范仲淹看了一眼自己大兄。
不过,咱范家在里面也说不上话,火药厂现在明面上主事的是张家。说着,范仲温对自己二弟,还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张家在里面是大股东,自然就能主事。
哪日自家二弟在朝堂上水涨船高,那范家的生意,也能借着更上一层楼。
罢了!罢了!我回去了!范仲淹也不想再看自己的商行了,也不想听自家大哥唠叨了。
好与坏,一切随缘了。
二弟,你怎了?
乏了!
范仲淹说完,就朝着庄园大门外走去,后面跟着一脸尴尬的自家大兄。
这事,在范仲淹看来,也哪有那么简单。
窥一斑而知全豹,处一隅而观全局。
这是他那个大兄所不具备的。
一个火药厂,牵扯出了这么多家族,又通过证券交易所捆绑了不知多少人。
这一切,都是来自官家。
但大宋朝可不仅仅有这么一个厂子。
天变了,人还不知!
大兄,以后每月,我都要听听商行之事。临走之时,范仲淹又让车夫止住了马车,然后朝着庄园门前拜别的自家大兄招呼道。
说罢,马车朝着东京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