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牝看着白朝拿出来的这枚晶体，心中有些意外。
无上之路，那是宇宙之光才能着手参悟的力量体系。
而且，这条路偏向于“虚无”阵营。
为了避免人们对这条路研究太深堕入虚无中，上面基本上禁止了寻常修炼者对这条道路的研究。
当年他破开摩罗神藏，算是立下大功，可在面对自己走上无上之路的收获时，摩罗神藏殿方面仍然没有给出任何有关于无上之道的奖励。
可这一次……
尚未进入虚无神藏世界，神藏殿就拿来了一份无上传承？
屠龙宝刀，进服就送？
“过早接触无上之路对任何修炼者来说都没有好处，因为，无上的全知全能对你们这个阶段……甚至对很多璀璨之星、永恒之日来说，都太早了。”
白朝看着李牝，有些感慨道：“可如果真的被困在虚无神藏世界，怕是也难有未来可言，因此，哪怕是拔苗助长，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当然，我和迷梦他们一样仍然觉得，除非是别无选择，或者，现在迈入无上之路，真的没必要。”
“我明白。”
李牝点了点头。
“不，你不明白。”
白朝摇了摇头：“无上，全知全能，可除非进入机械心智状态，又或者天生不会被外物影响的先天神圣，否则，走这条路，死路一条，之所以说宇宙之光才有资格参悟，是因为宇宙之光们领悟了比完美境界更高一层的境界……”
“完美境界更高一层的境界！？”
李牝眼前一亮。
“不到星界，你悟不出这种境界，那是一种介于存在和不存在的境界，一如星界的特殊性一样。”
白朝说着，叹息了一声：“虽然现在星界相较于未破灭时期，已经更偏向于‘存在’方向，以至于人们不再将其称之为高维世界、逆世界、反世界，而是一个比宇宙更小，将整个宇宙压缩成一界的高能世界。”
“星界么……”
李牝并未完全认可白朝殿主的话。
就像完美境界，理论上就要借助星界无所不在的归墟之力压迫从而强行掌握。
可他，却是借助耀日神器和洞悉天赋在物质世界就提前做到了这一点。
但对于他的说法也并未反驳。
“记住，这门传承万万不可外传否则，只会害了别人。”
白朝慎重嘱咐道：“就连伱自己……且作参考……除非是困在虚无世界别无选择，否则，能不练就不练。”
“好。”
李牝痛快应下。
“去吧。”
白朝道：“我等着看你们的精彩表现，如果你真的能够破开神藏世界，凭借这处神藏世界中蕴含的信息价值，怕不逊色于为我们人族直接培养出一尊宇宙之光，功在千秋，有这份功劳，让神藏殿助你成就星神，乃至在星界站稳脚跟，快速发展成一方大势力，都将不是问题。”
李牝点了点头。
他现在身上背负的使命……
放到凡俗世界里，大概就相当于一尊站在国际顶尖的大人物即将身死，只有他们这些先驱者们去挖到千年人参才救得了他，并可以借这份恩情让他加入自己的国家。
而他这位曾经挖出过一颗近千年人参的先驱者，又属于所有人中，最有可能挖到千年人参的人。
所以神藏殿才会对他寄予厚望。
当然了，李牝在听到白朝和师可卿的描述后，本身对这次行动也充满期待起来。
尤其是，照白朝的说法，那位虚无大帝年轻时期，他们的实力晋升多快，他的实力晋升就能有多快。
那么……
“具体有多快呢？”
李牝充满好奇。
甚至满怀期待。
拥有一个晋升永远比你快，永远比你强的对手，这是何等幸事？
你永远可以在他身上学到东西，永远可以在他身上看清前路，永远可以通过和他的交手，不断的进步、成长！
这……
简直是世间对他这样的武者最美好的恩赐。
……
很快，李牝回到了工作人员安排的一座住所。
一个完全由钢铁铸就的铁盒子。
区别就是这个铁盒子大了一点。
分几十层，每一层大概有几千平方公里，层高在百米到万米不等，上面还有着各种各样的人造景观，充满着未来特色。
此时的李牝就躺在一片草地上……
这片草地看上去和草地一样，实际上也确实是草地，触摸感官亦是和真实草地没有任何区别，可实际上却是由其他物质构造而成，算不上真正的植物类生命。
他躺在上面，静静感悟着白朝交给他的这枚晶石，深刻了解着无上之路的种种特性。
良久，李牝“看”完了一遍这门传承。
“无上薪火。”
李牝体悟着。
这门名“无上薪火”的传承中，最后一段“蜕变”的内容似乎被掐去。
李牝隐隐有种预感，那一段“蜕变”应该是化为无上形态的关键，可同样，也是让“存在”阵营的生灵堕入“虚无”的关键。
正因如此，这些传承才会掐去这一段内容。
但这样一来，却容易让人族中传承的无上体系如同半吊子，似是而非。
思忖着，他再度拿出这门传承看了一遍。
一次、一次，又一次。
足足五次，他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门无上薪火的传承中，关于无上境界的描述，各方各面，似乎都绕不开一个关键。
这个关键……
要么是机械心智。
要么是先天神圣。
即天生“感知”不到心灵、情绪波动的先天神圣。
和能够让自己屏蔽所有情感、杂念的机械心智。
所有走无上之路的人，似乎都要将自己“剥离”出来，变成第三者的立场去看待事物的发生。
任何事，当你有了“立场”以后，观看下去就会是不同的结果，就会无法保持客观公正。
哪怕自以为真理般的结果，也会因为“立场”的偏向而失去公允。
就像观察者效应一样，不观察时，他处于一个公平状态，一旦观察到它，就的立场、结果，就会彻底稳定。
“生命的本质源于心灵，也就是灵魂，正是因为有心灵、有灵魂的存在，才会产生精神波动，精神亦会控制能量、物质，形成承载心灵的躯壳，这个躯壳对外界的感官，会反馈成名为‘情绪’的东西影响精神，进而影响心灵状态，从而让生命观测的结果出现误差，而只要存在误差，就永远做不到全知全能。”
李牝喃喃自语。
所以，欲成无上，欲要全知全能，首先，就得用机械心智锁死心灵，摒弃一切情感，又或者像先天神圣一样，天生不知道情绪为何物。
一切表现的喜怒哀乐都源于对外界的观测，对规则的践行。
就像那尊虚无大帝的描述……
“心脏跳动一拍的时间里，就有无数的星系银河消失在绚丽的光芒中，亲眼目睹这一切，亦不会有丝毫感情、丝毫同情。”
李牝重新回味这一段话。
“我即虚无，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一千万，一亿万的生命，尽归虚无……我是永恒的生、永恒的灭、永恒的空、永恒的无……”
无上！
无上！
这，就是最终形态的无上吗！？
李牝尝试着让自己沉浸入这种状态中。
但他却感应不到这种状态带来的好处，反而……
有种窒息感。
就像将一个生灵的灵魂囚禁在永恒的空、永恒的无中，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千万年、一亿万年……
这种空和无的压迫，纵然李牝的心性，都有种心灵震荡，似乎会被这种场景击溃心灵的趋势。
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如果……真有这种生命……他不需要攻击，只需要将自己位于‘虚无’的感受分享给‘存在’的生命，恐怕没几个生命能够扛得住这种永恒的空、永恒的无……”
一时间，李牝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道路究竟是否指向无上。
他寻求全知全能的意义是什么？
进化！
无限的进化！无限的超越！
而无论是无限的进化也好，无限的超越也罢，都摆脱不了一个核心——我！
他不会将自己变成无！
只会在一次次进化中超越自我，形成更强大的自我。
所以，他的路，从来都是“存在”的道路，和会堕向“虚无”的无上之路背道而驰。
眼下出现这种状况……
要么是他的路并不指向无上。
要么……
“无上的路，错了。”
李牝道。
区区神圣，妄以宇宙之光才有资格参悟的无上之路，并且还声称这条路错了？
这是何等的狂妄！？
但……
李牝却从来不掩盖自己对权威的质疑。
他质疑一切，并……
证明一切。
“无上也好，全知全能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核心，一个起源，那就是我，哪怕永恒的生，永恒的灭，永恒的空，永恒的无，如果真正存在，其终极目的也只有一个，为了进化、超越成更好的‘我’！”
李牝心灵渐渐凝聚。
原本因为“无上薪火”这门无上功法带来的心灵震荡、冲击很快消磨。
更是如同清洗了心灵之上的尘埃一样，变得无比澄澈。
熠熠生辉。
“我不是永恒的生、不是永恒的灭、不是永恒的空，也不是永恒的无！”
他直面着心灵的纯净：“我就是我，生存是我、毁灭是我、空寂是我、虚无是我，一切起源，一切因果，一切玄妙，都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