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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幕 十三个凶恶的联邦人(二)
    “我们是来表达合作的善意!而不是和卡塞尔学院当敌人!”年轻人眼中含着怒气,试图让自己忽略昂热的羞辱。

    “我可看不出有什么善意。”昂热耸耸肩,他把雪茄灰弹在会议室的桌子上,盯着他蕴含怒气的双眼,“你的善意是指?”

    “是共有权力。”

    “我们远比一般的人类优秀,本该是统治者,而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选择隐秘的生活,不让外界知道我们的存在,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龙族的阴影还在。”

    “他们随时可能复活,我们时刻提心吊胆,但是我们就要摆脱这个阴影了,那时候再没有什么能制约我们,可以不再谨小慎微,我们的权力会越来越大,有足够的东西可以共享。”

    “只要卡塞尔学院不错误的认为自己将享有一切成果……”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将成为‘新的龙族’!”

    “你的意思是……我们结束了龙族的历史,你们要从这个结果里分一杯羹,如果我们答应,你们就会成为我们的盟友,我们的行动也会更顺利一些。”昂热挑挑眉。

    “不是分一杯羹,是共享。”

    “怎么共享?”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如果你们得到那些龙王……我是指,他们的尸体……你们不能据为己有。”

    “要做成标本全世界巡展么?”昂热微笑。

    “别装傻,你明白我的意思,校长阁下。”年轻人说,“贵为四大君主,即使是尸体,其中依然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我们可以共同拥有它们!”

    “那怎么办?噼成两半,你们一半我们一半烤来吃么?”昂热点头,“我推荐浓郁的加州红葡萄酒搭配这种爬行类料理。”

    “对,你们一半,我们一半。”

    “我们那一半能否大一点?我们出的力比较多,卡塞尔学院的人也很多,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只好炖汤喝了,每人一勺。”

    “我再重申一次!我们是表达合作的善意,不是讨价还价!”年轻人大声说。

    “够了,我懂你的意思。”昂热挥挥手,“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可笑什么?”年轻人一愣。

    “你口中的‘平分’。”昂热毫无顾忌地把雪茄按灭在桌子上,缓缓说道。

    “秘党成立的几百年里,在和龙族的战争中我们没有得到来自你们的帮助,我们移民美洲的同伴在这里建立学校、制造武器、搜集情报、探寻未知。”

    “而你们把从印第安人那里抢来的黄金运回欧洲,打成黄金首饰佩戴在婊子身上,跟她们跳舞调情,为家族购置产业。”

    “在整个20世纪里面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失去的人可以在洛杉矶santa摸nica海滩上插满白色十字架。付出了那么多,我们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接受你们所谓的‘平分’么?”

    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快,重新换上温和的笑容,“我们乐于承认秘党为了这场战争的……”

    “而这还不是让我最觉得好笑的。”昂热打断了他,“年轻人,你知道你在龙族的眼里是什么吗?明非,你直面过龙王,你来告诉他。”

    “小丑罢了。”路明非抬头说。

    “你拥有龙族的血统,可你不完整,知道你在真正的龙类面前像什么吗?就像侏儒拥有人类的外形,但因为身高而卑怯。”路明非面露讥讽的神色,“新的龙族?你?别开玩笑了。”

    “我还是那句话。”他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之前就想说明非骂得很对来着。”昂热耸耸肩,“顾及老朋友汉高的面子,我就没提这话了。”

    “我算个什么东西?”年轻人绷不住了,他朝着路明非大吼,“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北美最权贵的混血种家族继承人!是你那可笑的身份地位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他又扫了一眼陈墨童,“再看看你带来的女人,你不会还洋洋自得吧?这种货色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

    “师弟,帮我揍他。”诺诺无聊地剔着手指甲,看也不看那年轻人一眼。

    “校长,介意么?”路明非问。

    “请便。”昂热又点燃一根雪茄。

    路明非突然爆起,一把抓住那个年轻人的脑袋狠狠砸在桌上,又拍拍他的小白脸,“骂我无所谓,骂我的女孩,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

    “你这家伙!”年轻人拼命挥舞着手脚,他先前摆出来的高雅荡然无存,“我要动用家族势力弄死你!”

    “校长,能让这狗东西安静点么?”路明非单手按着他的脑袋,叹了口气,“太吵了。”

    “稍等一下。”昂热端起香槟酒杯喝了一口,出神地哼起了一首歌。

    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第一幕《来茵的黄金中的咏叹调《来茵黄金的魔力,从小接受古典音乐熏陶的家族精英们听过这幕歌剧。

    侏儒阿尔贝里希对着来茵河底拥有神奇魔力的黄金发出赞叹,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他因为守护黄金三女神的调笑,而愤怒地偷走黄金铸成的代表权力的指环,同时也注定失去幸福。

    这种场合下,结合路明非之前说的那番话,再去听这首优美的咏叹调,气氛难言地怪异,像是在对他们的嘲讽。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年轻人的身上,他优雅的黑色西装在一瞬间爆裂为几十几百条碎布四散飞射。

    而盯着昂热的人看到的一幕更奇怪,忽然间安然端坐的昂热消失了,只剩下他手中那只香槟酒杯,失去了依托的酒杯自然下坠,落地摔得粉碎,黄金色的酒液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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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热忽然出现在年轻人身后,手里旋转着一柄大约20cm长的折刀,造型古雅,黄铜包角被摩挲得闪闪发亮,大马士革钢特有的花纹遍布刀身,狂乱美丽。

    他还在哼唱那首歌,站直了,看着依旧被按在桌面上的年轻人,居高临下。

    年轻人惊叫一声,也不对路明非进行语言攻击了,而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下半身。

    “别捂你那小玩意了。”路明非放开他,“相信大家都没兴趣看。”

    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跑到汉高身后。

    路明非看了汉高一眼,“汉高先生,希望你的走狗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我不介意提前把你打成脑溢血。”

    “脑溢血?”汉高一愣。

    “开玩笑的。”路明非摊摊手,“我还是很尊重汉高先生。”

    “小伙子们,作为一个教育家,我今天给你们上一课。”昂热手里仍夹着那根雪茄,望向畏畏缩缩躲在汉高身后的年轻人,还有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其他人。

    “我年轻的时候在圣三一学院读书,老师也曾告诉我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历史,就像站在山上俯瞰下面的战争。”

    “在你们眼中应该也是这个想法吧,那些人蚂蚁一样互相践踏着失去,当然,你们无所谓,你们肯定不会感觉到疼痛,甚至会觉得有些可笑,心里想着,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拼命这么多年呢?”

    “你们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因为他们离你们太远,也疼不到你们身上。”

    “他们在前线浴血搏杀的时候,你们呢?你们风度翩翩,站在山顶,不花费丝毫力气就能享受到胜利的果实,衣袖上也不沾染一点血迹,战后还能轻松地和女孩们谈笑风生,这可真是太帅了!”

    “可我不行,我无法心安理得,我在山脚下,我在那个战场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我周围死去,他们的无边疼痛围绕着我,我看见他们的脸他们的血他们断裂的肢体,而那每一张脸都是我所熟悉的,都来自于我的同伴。”

    “汉高,我从来不是个冷静的人对么?”昂热问。

    “你不是。”汉高澹澹地说,“你只是很酷。”

    “所以在这个战场上我已经杀红眼了,你能指望跟一个杀红眼的复仇者讲什么狗屁历史的车轮么?”

    “不能。”汉高点头赞同。

    “所以我就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绑一块也比不上我学生的一根毛。”昂热澹澹地说,“今天再给你们上一课,算是额外福利。”

    “我是一个复仇者,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亲手将每任龙王都给送上绞刑架。”

    “你们所熟悉的上流社会或者华尔街那一套并不适用在杀红眼的复仇者身上,想要跟我们开价?先得明白我们是群亡命之徒。”

    “别跟我说我们龙血秘党的人垫在车轮底下是什么历史的必然,也别说‘别因为死人而开价太高’,搞的我好像个交易尸体的食尸鬼。”

    “顺带一提,更别跟我扯什么‘新的龙族’,一切的龙族,无论是天生还是自命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想要成为我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敌人么?”昂热扫视一眼,问道。

    没有人敢说话,包括汉高。

    “至于你,用句中国话说,”昂热隔着几米远,把雪茄的烟蒂弹到年轻人身上,露出和蔼的微笑,“别跟我臭牛逼!”

    他转身出门,没有告别。

    “合作愉快。”路明非轻笑一声,牵起诺诺的手也走出门。

    ……

    ……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别在意。”汉高拿了一件新的西服递给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没有期待你能和昂热达成什么共识,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也算是吃亏长记性吧,在希尔伯特·让·昂热的面前,你可以跟他谈条件、甚至开玩笑,但别尝试挑战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是什么?”

    “别藐视他们做的事,尤其是别藐视那些死去的秘党,”老人扶着桌子吃力地站了起来,“是欲望,复仇的欲望。”

    “它像颗有毒植物的种子,种在心里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直到那棵大树的阴影把你整颗心都罩住。”

    “复仇?”

    “一百多年前狮心会的全军覆没对他的影响太大了,整个改变了他的人生。”老人耸耸肩,“那个路明非,很有意思,他背后……应该不是只有昂热一个人吧?”

    “当然!”门开了,有人说,“他的背后还有我!”

    来者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修长的身体每一寸都凝聚着力量。

    他每一步他出都悄无声息,而在做的年轻人都不由自主地盯住他的双脚,跟随他的步伐节奏。这样的步伐很罕见,轻柔又有力。

    无疑那是源于极强的自信。他踏入这间混血种家族领袖聚会的小屋,如入无人之境。

    他坐在汉高对面的椅子上,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他只盯着汉高,没把一丝多余的目光留给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

    汉高翻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摇头,“你能不能更体面一点出现在我面前?”

    “prada的订制西装,hermes的皮鞋,zenith的手表,”客人拍了拍自己的全身行头,“全套买下来3万美元,很到位了呀!”

    “但你脑袋上罩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肯德基的纸袋,这个集优雅、剽悍、冷峻于一身的客人脑袋上罩着一个肯德基的纸袋……因此年轻人们只能盯着他的脚看。

    “你以为自己是肯德基大叔?你前次见我的时候脸上蒙着黑丝袜,再前一次……我想想……对,正好是万圣节,你戴着黑武士的面具……”汉高抚额,“你到底有多爱玩?”

    “顺手而已,刚才一直在外面吃肯德基的宅急送外卖,你知道的,我可是宅男,宅男就该吃宅急送。”肯德基大叔耸耸肩,“我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友好地提醒一句,别跟路明非对着干。”

    “你是指?”汉高问。

    “指任何人。”肯德基大叔扫视全场,“希望你们之中没人蠢到跟路明非起冲突,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们能有全尸。”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金发年轻人。

    “噢!还真有这种蠢货!”肯德基大叔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个谁,墓地我尽量帮你挑好一点的,回去早点安排后事吧。”

    “有那么可怕吗……”金发年轻人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肯德基大叔摊开手,“他可是单枪匹马砍翻青铜与火的狠人,你自求多福咯。”

    年轻人面如死灰。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下次见,汉高警长。”他起身,效彷德州牛仔敬了一个难看的礼,转身离去。

    “砰”的一声,他撞在门柱上。

    “忘记抠眼孔了!见鬼!”他都哝着摸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