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妈妈:见信好。首先很抱歉,我这两天都没有给你写邮件,和朋友们去英国旅游了,不用担心,路上没有什么危险。
我们开着车去了北爱尔兰南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那里的风景很漂亮,希望我有机会能带你去看看,路明非,你见过的,就是我带到家里来的那个朋友。
他提议在野外烧烤,于是我就直接买了一套烧烤用具,虽然只用了一次就丢了,因为带不上飞机。
别的就没什么了,你要记得喝牛奶,提醒佟姨一定要中火加热,五分钟。
爱你的儿子楚子航。时间是深夜11点,他坐在北爱尔兰都柏林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写的,写完这封信之后楚子航转回头去检查。
不过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楚子航想了想,在里面加了一句。
“对了,一直都忘记和你说,我之前在返校的路上新认识了一位女孩,她很好。”
“师兄,你写完邮件了吗,要登机了。”路明非在登机口扯着脖子喊。
“来了。”楚子航最后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返回邮箱页面点了一下
“发送”键。他从椅背上抓起自己的衣服,起身走向夏弥,候机大厅里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师兄,说实话我蛮好奇的,你每天都和你妈妈写些什么呀?”夏弥慢慢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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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只是称述我每天的生活,比如我每天吃什么,这一般是她比较关心的。”楚子航说,
“我从小就总是胡乱对付三餐。”
“现在好多了。”夏弥捏着楚子航的衣袖,往登机通道里走着。
“麻烦你的监督。”楚子航澹澹地说,
“不然我想我还是不会好好吃饭。”
“哼哼,果然,师兄想要生活质量好,必须得靠我。”夏弥清泓般的眼童中倒映着楚子航的身影。
“谢谢……”楚子航犹豫了一下,
“我和我妈妈提到你了。”
“啊?”夏弥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慌乱,
“和阿姨提到我什么了?怎么会突然提到我?”
“没什么,就是说我在返校的路上遇见了一位女孩……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楚子航注意到夏弥的小手还拉着他的衣袖,
“只是因为我想提起你。”
“……”夏弥耳根子有点红,偏过头去不看他,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说我有多么贤惠多么优秀多么漂亮。”
“没想到只有一句她很好……?”她愤愤不平地把指尖捏着的衣袖大力甩了几下,原本一听到楚子航在邮件里提到她,她还有些慌乱,结果得知只有简简单单的
“她很好”时,她又开始说不出来的不满。
“……”楚子航轻声说,
“我是觉得在邮件里说不清楚,等她看见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啊啊啊!”夏弥一把甩开他的衣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那张近乎完美的瓜子脸,红唇柔润,
“师兄你意思是要带我回家?不好吧,我们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同学而已,带回家给父母看这种事情不应该只有男女朋友才能做的吗,而且还是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才行……”又是熟悉的连珠炮似的小嘴叭叭,楚子航没仔细听她在说些什么,而是在看她的红唇,是用了某种唇釉吗,看起来特别诱惑,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喂,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夏弥看他盯着自己的脸发呆,戳了戳楚子航的小臂,不满道。
“在听的。”楚子航回应,
“我是想说,同学也可以带回家的,你就当去我家玩,路明非之前也去过。”
“路师兄也去过?”夏弥瞥了一眼前面路明非的背影,他正在和诺诺讲笑话,诺诺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大概是某种冷笑话吧,
“不行,那我得去,不能被他落下。”
“嗯,等有机会吧。”楚子航说。
“主上。”走在最前面的福尔摩斯突然回过头,
“有一位您的遗老想见您。”
“谁啊,”路明非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见,别打扰我和师姐聊天。”
“别管他。”诺诺说,
“讲正事。”福尔摩斯看了诺诺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既然师姐发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吧。”路明非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谁想见我啊?”
“是我之前和您提到的那位。”福尔摩斯脸色怪异,
“他已经到卡塞尔了。”
“到卡塞尔了?”路明非目瞪口呆,
“我靠,这不是找死么?一只纯血龙族跑到卡塞尔去干吗?嫌活的太久?”
“不是,您有所不知……他和卡塞尔可以说是关系紧密,尤其是弗拉梅尔一脉,几乎整个弗拉梅尔一脉传承都是来自于他。”
“副校长?”路明非皱眉,
“不会被昂热看出来什么吧。”
“我想应该不会的……”福尔摩斯头疼起来了,想到那家伙的样子,简直比他还不像个纯血龙族,
“就算看出来,他也不会有事,因为他是来帮卡塞尔的。”
“还有我不知道的内幕?”
“他和初代弗拉梅尔缔结过契约,当龙王接连苏醒,尼伯龙根的大门再次敞开,那么也代表着预言中的末日快到了,他将会重临世间,为卡塞尔提供帮助。”
“等下。”诺诺单手捏住路明非的脸,把他转向自己,
“怎么我听不懂?你们什么时候讲的?”
“就是那个晚上啦。”路明非含湖不清地说,
“师姐,我确实没骗你,是真的和福尔摩斯讲事情去了。”
“哦,我又没说你骗我。”诺诺松开他,
“你们继续。”
“那么我就继续……”福尔摩斯刚要开口。
“停!”路明非大喊,看着诺诺的眼睛,
“师姐你没生气吧?”
“原来你还会怕我生气啊?”诺诺似笑非笑的,
“行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分得清主要次要。”路明非松了口气,诺诺转眼间开始拍着他肩膀直乐,
“你怕我的样子真的超好笑的……”
“还不是因为我太在意你。”路明非都哝。
“那我就继续……”福尔摩斯又准备开口。
“你先别说,让我笑一会儿……”诺诺笑得直不起腰。于是福尔摩斯再次被打断,他实在是不会看气氛,与世隔绝太久了,上一次和人类交流还是在两百年前。
“你继续说吧。”路明非黑着脸,寻思自己这么就怎么容易被师姐拿捏呢,难道小魔鬼说的没错,他真喜欢那种能把自己呼来喝去的女人?
不过也无所谓,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被她拿捏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提供什么帮助?给卡塞尔炼金么?”路明非说,
“我比较怀疑他现在还能不能打出神器来。”
“神器是不可能再打出的了。”福尔摩斯站在飞机门口,视线投向远方,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惆怅,
“他打造出六神器,是借用了世界树的位格。”
“且不说材料的问题,还有人手,他当时汇集了他所有的血裔,而现在他的血裔早已不在了。”
“怎么……回事?”路明非问。
“您被篡位后,尼德霍格把他的全族都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是……最后一位炼金之神。”
“……”路明非沉默了,良久,才冒出一句,
“对不起。”
“这不怪您,主上。”福尔摩斯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
“我们都知道成王败寇,这也是历史必然的规律。”
“嗯。”
“好了,不提以前的事了。”福尔摩斯微笑道,
“他……行为举止有些怪异,希望主上您能多包容。”
“别跟我说什么行为举止怪异。”路明非大手一挥,
“我现在已经不信这一套了,我见你之前,路鸣泽和我说你特别臭屁,但我感觉你挺好的啊,所以,百闻不如一见。”
“……您见到他就知道了,路鸣泽殿下这么说我,我想是因为他对我总有些偏见,但我对瓦特是没有偏见的,这也是绝对客观公正的评价。”
“瓦特?是他的名号吗?”
“嗯,全名瓦特阿尔海姆,我一般都简称他为瓦特。”
“他和装备部的那群疯子一定很聊得来,说不定装备部还会起诉他,说他盗用我们的名字。”路明非乐了。
“装备部?”福尔摩斯说。
“我们学院的一个部门啦,都是些心里只有爆炸和科学的疯子,总而言之,没一个正常人。”
“路师兄,你们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啊?”夏弥的喊声传来,
“马上就要起飞了。”路明非这才注意到他们说话的空隙里,夏弥已经和楚子航落座了。
“来了来了。”他赶紧拉着诺诺往里面走,回头问福尔摩斯,
“他见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福尔摩斯耸耸肩,
“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见您一面吧。”
“那好,等我到学校了和他说一声。”路明非耸耸肩。
“师兄,乘机必要套装呢?”夏弥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有点困了。”
“稍等。”楚子航在包里翻找起来,递给夏弥一个小包,然后又翻出两套丢给后座的路明非和诺诺,然后犯了难。
“抱歉。”他惋惜地看向福尔摩斯,
“我没准备你的。”
“客气了。”福尔摩斯点点头,
“我闭目养神就好。”
“嗯。”楚子航麻利地给自己塞上耳塞,蒙上眼罩,套上空气头枕,盖上毛毯,入睡了。
就这么静静地过了几秒,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似的,又拉起眼罩,把毛毯分了一半,盖到夏弥身上。
女孩小嘴微张,呼吸平静。楚子航想还真不愧是女版路明非,和路明非一样都是秒入睡的类型,然后他再次蒙上眼罩,安心睡去。
而身边的女孩小嘴突然合了起来,唇角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不是说要看《上海堡垒》的吗?”路明非往前面张望着,
“算了,我也睡觉。”他小声地朝诺诺说,
“师姐,晚安。”诺诺没对他互道晚安,估计是塞着耳塞没听到吧……路明非没想太多,蒙上眼罩,也准备入睡。
一片黑暗中,他感觉有个小巧柔软的东西钻入了他的掌心,是诺诺的手,指尖还调皮地挠了挠。
其实听到了啊。
“真嘴硬。”路明非想。飞机斜插入空,掠过安睡的城市。…………茶杯中热气氤氲,茶香四溢在校长办公室内。
英格兰时间十一点等于芝加哥时间六点,天幕才刚刚黑下去,昂热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今天的公务,还算挺少的,他想,处理完应该能去酒吧喝杯小酒。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请进。”昂热头也不抬地说,随即传来一股臭味,衣服很久没洗过的那种臭味,把茶香都掩盖住了。
他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肚腩。
“嘿,老友。”守夜人大大咧咧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那个椅子,很贵,而且是我淘了很久才淘过来的老古董。”昂热用笔尖虚点着守夜人屁股底下,
“我现在不关心你找到了什么,我只关心你衣服有多久没洗了。”
“有味道吗?”守夜人抬起胳膊闻了闻,
“还好啊。”
“算了。”昂热叹了口气,
“说吧,什么事能让你破天荒地离开那间阁楼,踏足几十年来都没进过的校长办公室?”
“来有什么用?你又不给我当校长。”守夜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挖到我导师的坟墓了。”
“只是来和我说这种欺师灭祖的事?那你还是请回吧。”昂热把刚摆到桌面上的一套茶具撤走,
“不送。”
“你什么态度!”守夜人一拍桌子,
“我是来告诉你惊天大秘密的,关于我之前所说的那位炼金之神。”
“那可以喝茶。”昂热又把茶具摆上桌来,给他倒上满满一杯红茶。
“先润润喉咙,走一段路累死我了。”守夜人把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末了砸吧砸吧嘴。
“你多少年没走过路了?”昂热看着他把自己的高级红茶牛嚼牡丹般吞下肚,头疼道,
“完全不懂茶道,给你喝真是浪费。”
“今天他来找我了。”守夜人没管昂热的抱怨,一字一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