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好。”路明非点头哈腰地进来。
“明非啊,是有什么事么?”昂热澹澹地看他一眼。
旁边的福尔摩斯和瓦特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路明非。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老人家过得好不好,顺带蹭杯茶喝……”路明非说着,实在憋不住突然笑出声来,“您大早上的在办公室里举办化装舞会呢?福尔摩斯我能理解,这位杀马特先生又是什么来头?”
“都是与卡塞尔的合作对象,屠龙嘛,一个人是干不成事的。”昂热给路明非倒上一杯红茶,“你口中的杀马特先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炼金大师,至于福尔摩斯先生,呃,我目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路明非听到这就懂了,杀马特大概率就是福尔摩斯口中的瓦特,他仔细地打量起来……这一看可差点又没绷住,真是彻彻底底的中国式杀马特。
瓦特与路明非的视线相接触,微微朝他点头致意。
“呼,爽啊!”路明非收回目光,美美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红茶。
“你这杯茶蹭得刚刚好,路明非,我也有事找你们。”昂热等待路明非回味完茶香,才开口说道。
“我……们?”路明非挠挠头,心想难道他和福尔摩斯之间的龌龊勾当暴露了?
“嗯。”昂热点点头,“你,楚子航,和恺撒。”
“你跟他们俩关系都挺好的对吧?”
“这个确实……”路明非松了口气,原来是指他们日本金牌牛郎三人组啊。
“不知道能否帮我把他们叫过来一下呢?”昂热微笑着,“就说我想请他们喝下午茶。”
“能倒是能,为昂热校长办事,是我路明非的荣幸!”路明非立正敬了个礼,随后俯下身子眨了眨眼睛,“就是……透露一下小的呗,到底是啥事?”
“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吧。”昂热起身,从办公桌下面提出一个青铜剑匣,“这个你还认识么?上次拍卖会我们拍下来的物品。”
“来自青铜与火之王的终极炼金造物,青铜炼狱·七宗罪,传说一共有七把剑,用这七把剑杀死的龙王将永远无法复活。”昂热说。
“水平比较令我满意。”瓦特点点头,补充道。
“诺顿要是听到他造的东西被大师夸奖,直接高兴得从地狱里复活蹦出来了!”一直埋头苦读的守夜人谄媚地大喊,颇有种芬格尔的风范,路明非想拍马屁这种事芬格尔果真和他一脉相承。
“你,楚子航,恺撒,应该是目前卡塞尔里血统最高的学生。”昂热注视着路明非的眼睛,“我是想把你们喊过来,试试你们能拔出多少柄七宗罪。”
“试试?”路明非明知故问,“武器不是谁都能用的么?”
“七宗罪不行,想要使用它,血统必须得到它的认可。”昂热摇摇头,把七宗罪放回桌下去,“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大地与山之王很可能已经苏醒,我们得为她的苏醒做准备。”
“因为楚子航在英国爆血的事件,导致校董会派出了针对我的调查团,万一我赢不了……斩杀大地与山之王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昂热略显疲惫地在办公椅上坐下来。
“如果能把诺诺也叫过来就更好了,当然,我原则上并不是那么想让女孩上战场,但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去做的。”他揉了揉眉心,“叫不叫诺诺,明非你自己决定吧。”
路明非愣住了,这副表情和语气,搞什么啊……拜托你别搞成刘备白帝城托孤的样子好不好啊,你还年轻着,不会死,而且他路明非又不是什么诸葛亮,领导卡塞尔这种事他是做不到的。
还有,交给他来做决定?合着这是提前让他过一把当校长的瘾?直接跳过副校长,空降个路明非到卡塞尔做校长是吧,看来守夜人想转正的希望得落空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傻呵呵地看炼金图纸的副校长,又想起刘备死前对诸葛亮说,“汝可取而代之。”
懂了,昂热是刘备,副校长是刘备的聪明儿子刘禅,而他路明非就是军师诸葛亮。
话是这么说,也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可他心里就是有点隐隐约约的不高兴。
昂热为什么总这样,路明非最讨厌这种在自己死前把所有事都安排好的人,然后再说你就按照这样去做就行了之类的话,好像显得自己的死微不足道,有他没他这世界都照常转。
可是……你就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总是要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康慨赴死的样子来呢?知不知道你的死活也不是没有人关心。
老东西,都这么老了,就别拼命了啊……
路明非又感觉鼻子有点痒,于是他抬手揉了揉鼻子。
“如何?”昂热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毕竟诺诺是你女朋友,我想这种事还是让你来决定比较好。”
“抱歉,我决定不了。”路明非举起手,“您应该问她才对,我不能擅自替她做决定。”
“也对,这种事我都没考虑到,还真是有点老湖涂了啊……”昂热自嘲似的笑了笑。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路明非茫然四顾,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就变了。
他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那我现在把楚子航和恺撒叫过来?”
“好。”昂热回答,“顺便也通知芬格尔,我想起来他的血统也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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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路明非低头走出门,把门带上,靠着门长出一口气。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昂热竟然都开始说出这种话了,真希望芬格尔那家伙能给力一点,不然昂热连带着师兄全得滚蛋。
门内。
“细节都商量完了,我们也不叨扰了。”瓦特见接下来的事也不需要他们参与了,要是还留着反而显得他们多事,于是他拉着福尔摩斯就要走。
“不送。”昂热微微点头示意。
门外。
瓦特和福尔摩斯走出来,路明非正靠在墙壁上无聊望天。
“主上……”瓦特动了动嘴唇。
“有事下次再说吧。”路明非挥挥手,“现在我没心情听。”
“是。”瓦特也没有不满,很快就和福尔摩斯走得没影儿了。
路明非望着天空里的云,久久无言。
……
……
“别哭丧着脸,昂热,这可不像你。”副校长难得从图纸里抬起头,瞥了老友一眼。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他和副校长两个人,昂热也懒得再掩饰表情。
“这个学院建立一百一十周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被投诉。”昂热低声说。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担心,加图索家那帮子人未必就玩得出花来。”守夜人耸耸肩,“弗罗斯特算什么?他才五十岁,他生于可笑的1960年。”
“那一年越南战争,可他见过欧洲战场么?见识过敦刻尔克大撤退么?见识过诺曼底登陆么?见识过**空军轰炸伦敦么?”
“他当然没见识过我们拿着冷兵器跟龙类死磕的场面,又凭什么现在跑来插手卡塞尔的事情?”副校长啐了一口,“按我的话来说,他懂个屁!”
“你好像一直不喜欢弗罗斯特。”昂热说。
“别逗了,一个50岁的幼齿,我犯得着不喜欢他么?”副校长耸耸肩。“说起来你到底活了多少岁?”
“反正带上脚趾数起来都不够用……我已经懒得计算这个数字了。”副校长懒洋洋地说,“我很好奇加图索家族这些年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在校董会的发言权越来越大,除了你最亲爱的侄女儿丽莎,其他校董都支持加图索家族而不是你。”
“其实我不在乎他在你们那个优雅高贵的校董会多么臭屁,但是如果他走进了我们的领地。”
“我们的领地,你是说校园?”昂热问。
“不,是和龙族之间的,真正的战场,”副校长声音低沉,他把桌子上的图纸扫到一边,拿出昂热的烟灰缸,点燃一根雪茄,“满地都是血,只有见过血的人,才能站直了。”
守夜人舔了舔牙齿上的雪茄烟丝,“跟我玩?他还差得远!”
昂热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是个地道的恶棍,因为我见过你的所作所为。但是老友,三天之后调查团就到了,而你说过我们有四个漏洞,学生社团,楚子航本人和诺玛,以及最重要的,那段视频。”
“我们来不及在三天里补四个漏洞,尤其是诺玛,即使我们两个都持有黑卡,你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还持有黑卡。”
“还有最直观的证据,那段视频,简直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楚子航用了禁术爆血。”
“你准备怎么办?我可以现在挥舞着折刀冲进弗罗斯特·加图索的办公室里去,然后把刀扎在桌子上告诉他想跟我玩,我都把你们整个加图索家都送去地狱……你也知道这活儿我年轻的时候其实也蛮擅长。”
“不不,不要试图总是这么解决问题。”守夜人挥舞着一根手指,“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你需要的只是更无耻一点。”
“怎么个无耻法?”昂热一愣。
“我只能说,相信我们的优秀学生芬格尔就行了。”守夜人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又慢悠悠地说。
……
……
“师兄!”
“师弟!”
校长室外,两人重逢,激动相拥。
“师弟,好久不见啊!”芬格尔痛哭流涕。
“是啊是啊。”路明非也抹了把眼泪,“虽说昨天才刚刚见过,可对于师弟我来说,简直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真没想到咱俩的感情竟然深厚如此!”芬格尔捂着心口痛心地说,“那能否透露一下为兄,此行把为兄喊到校长办公室来是为何?”
“师弟也不太清楚,师兄若想知道,请进。”路明非打开办公室的门。
“哪能就这么进去?事情都还没问清楚,叨扰了校长他老人家可不好。”芬格尔义正辞严地说,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师兄,今天这门,你不进也得进!”路明非狞笑着抓住了芬格尔的后衣领,硬生生把他拖进了校长办公室。
“死也要给我死个明白啊!”芬格尔拽着门框不放手。
“臭小子别装疯卖傻了。”守夜人说,“找你过来谈正事的。”
芬格尔一见自己的后台也在这,立马挺直了腰板,“师父好!”
“还记得我前两天交代给你那件事么?”守夜人一手雪茄一手威士忌,“现在告诉你,那件事有关卡塞尔存亡,你给我更加卖力一点去干。”
“什么?”芬格尔紧张起来了,“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这搞得我压力好大……”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办成这件事了,就让你直接毕业。”守夜人说,“不信你问你们亲爱的校长昂热先生。”
芬格尔试探性地看昂热一眼,昂热点头以示确定。
“你叫他做了什么?”昂热偏过身子小声问守夜人。
“没什么,叫他把楚子航在执行部的任务履历和人生经历给看了几遍。”守夜人同样小声说。
“能起到什么作用?”
“你先和他摊了牌再说,不然这小子想不出法子。”
昂热正回身子,“是这样的,芬格尔,这个任务是我指派的没错,接下来和你说一说缘由。”
“校长请指示!”芬格尔双脚啪地一声立正。
“我就长话短说了,校董会的调查团三天后就会来学校,他们大概率是想把我这个校长给炒了。”昂热澹澹地说。
“等等等等!”芬格尔失色道,“校董会要炒了您?他们疯了吗?炒了您谁来当校长?再说了,您又没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们凭什么?”
“以前是没有把柄,现在有了,他们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份楚子航爆血过后的视频资料,准备以它来弹劾我下台。”
“我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如何把楚子航这个煤球给洗成白的。”
“校长,我是狗仔队……不是网络专业水军……”芬格尔为难地挠挠头,“而且这真相都摆在面前了……”
“没事,臭小子你尽管想。”守夜人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想穿了那一层,就会发现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相,真相只是大家互相骂娘之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