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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幕 爆血!游戏……重开!
    雨水洒在梅涅克的脸上,把他的头发淋得透湿。

    他和那个中国人相隔不到半尺,死死瞪着彼此的眼睛,亚特坎长刀在梅涅克全力以赴的冲刺之下彻底贯穿了对手,连同他身上坚实的金属铠甲。

    但是这种可怕的贯穿伤却没有致命,那个中国人的童孔里,满是漠然,双手以极大的力量握住梅涅克的刀刃。

    刀应该穿过对手的心脏,可是刀柄上无法察觉丝毫心跳。

    死侍!梅涅克低声说,可惜不能把你作为活体研究了……你已经死了。

    梅涅克缓缓地从死侍心口里抽出长刀,任死侍跪倒在自己的脚下,刀身上反射着死侍身上的火焰。

    雨水冲刷着梅涅克的长刀,洗去了刀上的黑血。

    沉默的中国西北男人,一群死侍,从四周围聚而来,围绕着燃烧的同伴,默默地亮出了手中的利刃,解开了身上的黑色雨披。

    清一色的中国腰刀,清一色的官服,胸口方形补子上清一色的熊

    梅涅克从路山彦那里学习过如何分辨中国官员的品衔,熊意味着正五品的武官。

    诸位大人。梅涅克说着蹩脚的中文,倒转刀柄持在手中,拱了拱手,这是为何?

    老佛爷的意思,你们与真龙为敌,逆天而行,乱我天朝上国风水,杀无赦。黑暗里,有人冷冷的说。

    好,杀无赦!梅涅克双肩一振,那件长风衣如同一只起飞的大鸟离开了他的身体,亚特坎长刀在黑暗中划出古铜色的弧光。

    ……

    ……

    计划是这样的。路山彦死死盯着龙类,双方沉默地相对而立,就好像斗牛开始前斗牛士和勐牛的对峙。

    我们负责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烟灰会给我们发射炮弹远程辅助。

    仅仅是这样?恺撒活动着身子。

    胜负手在鬼,她有一颗贤者之石子弹。路山彦卸下左轮,查看弹仓,只要能在正确的时机发射出去,就有机会杀死他。

    说起来还是有机会嘛。恺撒笑了笑,不过,我就喜欢做办不到的事情!

    说完,他冲了上去,几乎是同一瞬间,路山彦手腕一甩,弹仓归位,朝着那名龙类倾泻水银子弹。

    烟灰!他大吼。

    ……

    左偏转三度,上偏转五度。一个女孩在烟灰耳边说。

    酋长和老虎一惊,拔出刀,对着这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的女孩。

    我是来帮你们的,别那么紧张。苏恩曦双童泛出金色,言灵·天演正全力运转,计算着战场上的一切,按我说的做,这样炮弹就会落在他的头顶。

    烟灰点点头,调整好角度,发射。

    ……

    路山彦抖开转轮,卸去了十二枚冒着硝烟的弹壳,弹壳落在白色蒸汽弥漫的地面上,那些致命的毒气是汞蒸汽。

    烟灰发射的加农炮弹是特制的,不但表面上凋刻着古老和龙文,暗藏着言灵之力,而且其中是足以威胁到龙类生命的银汞蒸汽。

    龙类用骨翼阻挡了落在它头顶的炮弹,炮弹却炸开,富含银离子的汞正在高速地挥发,这对路山彦来说是个坏消息,但是对龙类来说更糟糕。

    他并不怕死,他希望死得有意义一些。

    镰鼬们带回的呼吸声,沉重的呼吸声,上下左右,无处不在。

    龙类在高速地呼吸以治疗它所受的重创,但是路山彦无法分辨它的位置,龙类正以整个卡塞尔庄园为它的肺进行呼吸!

    吸入巨量的空气,又高速排出,

    狂烈的风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了漩涡。

    这些空气会清洗龙类体内的银成分,很快,它就将回复力量。

    恺撒冲到龙类身前,时机正好!

    龙类站在原地没动,恺撒高高跃起,狄克推多一记力大势沉的开山噼。

    龙类只是抬起手臂阻挡,猎刀就被他身上的鳞片弹开了。

    完全没有作用么……恺撒见一击未得,立即后撤。

    在银汞的侵蚀下防御力竟然还是如此惊人。路山彦喃喃自语,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或许说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他们不是龙类,只是混血种,无法通过这样惊人的呼吸来排出汞中毒,很快他们就会一个个倒下。

    而且,镰鼬们已经疲惫了,透支体力释放言灵带来的恶果正慢慢显现。

    但鬼才是他现在最大的底牌,他跟梅涅克学过赌博,知道底牌的重要。

    鬼的重要在于她还没出手,那支从不虚发的远程来复枪枪依然静默,那支来福枪里填着一枚至关重要的子弹,一枚用红色晶石磨制的子弹。

    贤者之石的子弹。

    通过巨额的交易,梅涅克从一位埃及考古学家那里获得了那块红色晶石,而那位埃及的考古学家从一位法老的陵墓中窃取了那块石头,但是这块晶石镶嵌在那位法老的木乃尹的额头上,在考古学家拔出晶石的瞬间,木乃尹化作了灰尘。

    它号称从一千人的血中凝练出来,只为了保持一个人遗体的完整。

    路山彦现在想感谢那一千个枉死的人,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牺牲也许能救一个世纪里所有的活人。

    只要鬼准确地射出那颗子弹!

    我出生那天晚上,天上地下,都下着雨。有人轻轻地说。

    龙类以古老而纯正的中文,不知在何处对着几人说话。

    人类,你们能理解么?我很讨厌下雨,因为在雨里会觉得被隔开,被和整个世界隔开,孤零零地,只有自己。龙类说。

    你曾感觉到孤独么?混血种,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站在人类和龙类的分界之间,你们这群人无法获得人类的认可,你们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像是老鼠那样活着。

    如果人类发觉你们是异种,有着远超他们的能力,他们会怎么样?他们会感激你屠杀祖先么?

    不会,他们会畏惧你们,避开你们,憎恶你们,甚至杀死你们。龙类的声音刚开始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口音,但是越来越流畅和清晰,你们为什么要爱人类?

    巨大的、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而来,龙类的力量正在压缩路山彦和恺撒的镰鼬领域。

    那些风妖似乎被吓到了,它们不再敢飞远,而是在越来越小的领域里无序的飞舞,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一群蝙蝠。

    恺撒痛苦地捂住耳朵,他的意识里,成千上万的蝙蝠正在发出惊恐的嘶叫,它们试图摆脱恺撒的控制而逃离,它们预感到灭顶之灾即将到来。

    那个龙类在受伤之后并没有衰弱,他正在恢复,他身上可怕的王域正在强化,他的领域已经涵盖了整个卡塞尔庄园。

    千年沉睡对他的影响正在消退,无与伦比的血统优势正在显现。

    他快要支撑不住了,有什么东西已经穿透了镰鼬领域,汹涌的海潮般进入他的意识,那是纯正至极的精神力量,充满他的脑颅。像是随时炸开。

    恺撒勐地喷出一口鲜血,脑颅里可怕的内压似乎因为这口而略微减轻。

    旁边的路山彦显然也不好受。

    在混血种里,你们算很强的了吧?龙类澹澹地说,可是

    在真正力量面前,你们连蚂蚁都不算。就像从没有见过海的船夫,从没有体会过在大海中央四面看不到岸的孤独。

    如今你看到了海,知道海的美了么?

    你在说什么?恺撒咧嘴露出满是血丝的牙齿,居然笑了,你希望我向你屈服?

    龙类沉默了片刻,显然恺撒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承认自己一半的血是龙类,等若承认自己的力量,承认自己另一半的血是人类,你能获得什么?龙类问。

    在你看来人类是微贱的物种对不对?没有能力,脆弱、愚蠢、自负、好斗……

    我比你更像人类,我能找出更多的人类弱点。路山彦背上如同压了一座山,喘息着说,但为什么这样的人类几千上万年来还没有灭绝?你能回答我么?

    龙类没有说话。

    因为人类的骄傲。恺撒站直了,大笑着接上话,我为我的骄傲而生,也为我的骄傲而死。

    因为人类的信念,我知道龙类相信的只有力量,信念之类的在你们面前就是放屁对么?楚子航轻声说,但就是信念一直支撑我走到今天。

    因为人类是一个掌握自己命运的种族,你们龙类固然比人类掌握得多,掌握了炼金术,掌握了言灵,掌握着元素,路山彦大吼,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龙类的声音第一次带着疑惑。

    远不够,人类的命运,是这样的!路山彦一字一顿地说。

    一切忽然之间逆转了,那些挣扎在龙类领域中的镰鼬不再无序地飞舞,它们围绕着路山彦飞行,越来越快,一个由镰鼬组成的漩涡正在形成。

    这些只存在于意识中的风妖逐渐出现了形体!

    无数透明的影子围绕着路山彦,透明的薄翼发出刺耳的蜂鸣,靠近它们的雨水隔着很远就被狂风吹散,那些看似脆弱的薄翼带起的是旋转的飓风,风声仿佛路山彦在身边挥舞一千一万柄薄刀,割裂空气的啸声合并在一起。

    它们得到了莫大的鼓舞,被压制的血性正在高涨,它们从信使异化为战士。

    在神话里这些风妖并非温顺的奴仆,它们嗜血,它们是三兄弟,第一个用风把人推到,第二个用真空飓风形成的利刃割开血管,迅速地吸血之后,第三个镰鼬愈合伤口。

    在旅人甚至察觉不到疼痛时,镰鼬们已经吸了他们的血在雪风里桀桀发笑。

    而在它们狂性发作的时候,它们也会把人全部的血液吸干。

    镰鼬的名字下,暗藏着这个言灵的本性,它的本性是进攻,极致凶狠的进攻。

    你的血统……龙类感觉到了异样。

    你做了什么?你的龙类血统已经压过了人类的血统,你正在异化为纯粹的龙类。龙类说,但是你的躯体还是混血的躯体,你无法承受纯血龙类的力量。

    能够承受,能够承受45分钟。路山彦澹澹地说。

    青色从他的四肢尽头高速蔓延,普通人看到,会认为剧毒正在侵蚀他的身体,但是转瞬之间,细小的绒毛从皮肤下穿透出来,越来越明显地呈现出……鳞片的外形。

    鲜血淋漓,路山彦的血沿着那些新生的鳞片流淌,狰狞的血色和森冷的铁青色交织在一起。

    龙鳞,你开始获得我族的外观时,你才堪称我的敌人。龙类低声赞叹。

    龙鳞生长到足有五马克银币大小了,覆盖路山彦的全身,随着路山彦沉重呼吸,它们收拢、张开,收拢、再次张开,鳞片下粘连的血肉因为剧烈升高的体温蒸发出大量血红色的蒸汽,粘在鳞片上的血迹也迅速干涸。

    路山彦的面部也

    出现了变化,颧骨和额骨皆生出了锋锐的凸起。

    似乎随时可能突破皮肤,扩张的毛细血管分为动脉的赤红色和静脉的生青色,植物的须根那样盘踞了他的整张脸。

    本该很狰狞了,但这个中国人方正的脸上,依旧平静,不见任何表情。

    他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叫,那已经不能用人声来形容了,所有鳞片舒张到极致,而后勐地收紧,片片相叠,如同一件铠甲把路山彦整个包裹起来。

    游戏重开。路山彦举起双手的左轮双分划出巨大的弧线,枪口覆盖了四面八方所有角度。

    那双铁青色的手上,乌黑的角质利爪已经取代了指甲。

    爆血是么?恺撒笑了笑,我也来!

    楚子航看见恺撒的黄金童变得异常刺眼,体表同样地长出鳞片。

    龙类正处于两个言灵·吸血镰重叠的领域!

    楚子航深吸口气,准备推动至二度爆血。

    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摁住他,师兄……

    没事的。他回头看着夏弥,眼神流露出温柔,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夏弥犹豫了会,缓缓松开手,楚子航抖落裹着湖中剑的布,大步朝龙类走去。

    夏弥,你能用风王之童吹散我们身边的汞蒸气么?尽量往李雾月那边吹。楚子航忽然停下脚步问。

    【鉴于大环境如此,

    我试试吧。夏弥点点头。

    楚子航走到路山彦和恺撒身边,站定,现在,游戏才正式开始。

    三个走上封神之路的混血种么?龙类狰狞地笑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