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两种军用武器更“华丽”的是十几支短管猎枪喷出的数百枚铅弹,他们组成亚音速的蜂群,完全覆盖了大理石柜台的上下四方。
“言灵·秘密皇帝·无尘之地!”
古老的吟诵声回荡在黑暗里,仿佛古钟轰鸣。
一层无形的领域以路明非为中心撑开,所有子弹在撞上这层障壁时都灰飞烟灭了。
“师兄!”
“楚子航!”
“破!”
空气瞬间升温,光明简直像是日出。
赤红之墙平推过去覆盖了这些男孩,身边的温度在一瞬间上升到五六百度,男孩们觉得自己好像待在日冕里,高温空气进入他们的身体,甚至能烫伤气管!
黑影站在那堵赤红之墙诞生的地方,黑红色的光弧在他身边圆形的透明界面上流动。
言灵·君焰,最保守的爆发方式,瞬间高温,但还不到会杀人的地步。
暴走族以为他们手无寸铁,他们也确实手无寸铁,但楚子航自己就是一门火神炮!
高温迅速回落,恺撒踏着炽热的地面捡拾暴走族丢下的短管猎枪和子弹带,当然mp7和伯来塔也没有放过。
男孩们身体表面严重灼伤,这下子肾上腺素也没用了,他们疼得在地上打滚。
路明非冲过去勐踹这些小王八蛋,这些家伙最小的可能只有十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
可能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需要重视的东西,问题是他们委实选错了对手。
高亢的引擎声迅速地逼近,更多的摩托车冲了过来,刚才的枪声把所有暴走族都吸引到货运通道外了,密密麻麻的车灯就像是怪兽的眼睛。
恺撒从地上捡起两只短管猎枪。
“别跟疯子冲突!原路退回去!”他双枪齐发,打炸了一辆摩托车的前轮。
真坐在角落里双手抱头捂着耳朵,手脚冰凉嘴唇发紫,心脏不规则地剧烈跳动。
“走!快走!”
有人在黑暗里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抬起头,那头熟悉的金发闪着光。
其实麻生真从小到大都是特别胆小的那种女孩,白长了高挑的身材。
每当打雷下雨的天气她就会蜷缩在杯子里抱紧大个的毛绒玩具,去玩具店上班之前她几乎从不深夜出门,因为她总觉得寂静的长街上有脚步声尾随自己……
只有恺撒和他的同伴们在的时候真才格外勇敢,勇敢得不像自己。
她确实喜欢恺撒,首先当然是因为恺撒高大英俊有礼貌,但另一个让真动心的原因是恺撒的骄傲……那种跟庶民无缘的、皇帝般的骄傲,“朕即公义”的骄傲。
每个女孩都幻想过白马王子,麻生真也不例外。
她从小跟奶奶长大,家里不富裕,受过很多欺负,在学校里总是低着头走路,被学长调戏也不敢跟老师申诉。
别人生活在五颜六色的世界里,她的世界总是布满阴霾,她期待的白马王子应该像是炽热的太阳,因为只有太阳才能驱除阴霾。
“恺撒!”真兴奋地喊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心里已经念了这个名字很多遍,喊起来毫无压力。
刺眼的灯光追在他们身后,最前面的暴走族提起车头,摩托车的前轮转动着推向真。恺撒抄起一台显示器,噼面砸在那个男孩的脸上。
男孩连人带车仰天栽倒,满脸都是血。
楚子航翻身跃起,双手短管猎枪连射,把前方的榻榻米打塌,跟过来的第二辆摩托车一头栽了进去。
两辆摩托车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屏障,阻挡了后面的摩托车队往前冲。
“撤!”路明非一边大喊一边关闭走廊尽头的安全门。
“你们不是要去更衣间么?更衣间就在不远的地方啊。”真在旁边说。
“eva说从走廊那边出去才是更衣间。”恺撒说。
“那边穿过大厅确实可以到更衣间,可这边也能走通,”真说,“刚才这边走不通是因为暴走族把这边封锁了啊。”
恺撒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握了握麻生真的手。
“我知道有个人工通道。“
女孩反握恺撒的手,带着几人穿过只能容人侧身而过的员工走道,而员工通道的尽头就是更衣间。
楚子航贴在墙壁上听了听,“有水声,看来eva的情报没错,土耳其浴室的下水管道就是在这堵墙里。”
恺撒蓄力勐踹在哪堵满是水渍的薄墙上,墙壁轰然坍塌,露出了直径大约两尺的下水管道。
楚子航摸了摸管道壁,“温度大约有40度,确实是土耳其浴室的下水管道,客人们沐浴之后的剩水就是通过这条管道排往地下。”
“shit!这是让我用别人用过的洗澡水么?”恺撒皱眉。
“这倒是次要的事情,问题是我们没有趁手的工具,怎么把这根管道打开?”楚子航说。
“君焰呢?”
“爆破力很难控制,这种老旧建筑,可能会在爆炸中塌陷。”
“那就用子弹里的火药,从管道基部开炸,我们大概需要50颗手枪弹的火药。”恺撒从伯来塔中卸下弹夹。
“我们没有可以用来当引信的东西。”楚子航说。
“有这个。”恺撒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柔和七星”香烟,“真小姐送给我的……帮大忙了。”
麻生真害羞地低下头。
路明非和楚子航负责撬子弹,恺撒负责设置这个简单的炸弹,这种手艺他是跟东非的猎人学的,用子弹里的火药就能造出惊吓到犀牛的小型炸弹来。
他们从子弹里面撬出了大约二两火药,把这些火药填塞到管道的接缝处,用衣服把管道层层包好,恺撒点燃那半根香烟把它插进缝隙里。
几人躲到远处,香烟燃烧到尽头,随着沉闷的轰响,管道震了一下,浑浊的热水从裂缝中渗透出来。
下面就是白浪滔滔的下水道,楚子航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路明非也捏着鼻子跳了下去。
恺撒握着真的手,注视女孩的眼睛,“跟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里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真的好么……”麻生真犹豫着。
“怎么会不好呢?”
“只要是恺撒先生……走吧!”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恺撒微笑起来,尽管让他这种泡个澡连浴盐品牌都有讲究的人跳进满是肥皂沫和皮屑的水里确实很难,可现在也确实没办法了。
他眼一闭心一横,抓着麻生真捂住口鼻一跃而入。
楚子航和路明非也同时松手,他们随水漂流,四面八方都是水声潺潺,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
……
橘政宗穿过溪水和小桥。
各大家主已经在本殿内等候,在橘政宗经过他们的时候,诸姓家主同时起身,鞠躬行礼。
他来到了首位,但并未着急坐下,而是环视了一圈各姓的家主,开口说,“本部那边的震怒,相信诸位已经知道了。”
“震怒?我只知道他亲自来了。”犬山贺扬起手机,“半个小时之前昂热更新了他在推特的动态。”
“不仅如此,他还给我发了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被投影到他们身后的大屏上。
“很期待见到你,阿贺。我正在飞机上,航班是美联航aa153号,预计会在下午四点三十五分降落在成田机场,记得通知蛇歧八家的各位家主,希尔伯特·让·昂热和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一起来了。”
“真是张扬的作法啊。”樱井七海叹了口气。
“希尔伯特·让·昂热一直都是这么张扬的人。”犬山贺面无表情地说,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很期待见到你?他以为日本还停留在他上次来的时候、蛇歧八家仍是六十年前的蛇歧八家么?”风魔小太郎表情冷峻,“如今的蛇歧八家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昂热高调的前来示威,我们就让他灰头土脸地回去。”
“风魔家主,您这样想就错了。”犬山贺说,“在昂热的眼里,不管是蛇歧八家还是欧洲,不管是六十年还是一百年,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态度。”
“也许你觉得他在高调示威,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昂热,他根本就不用刻意示威。”
“昂热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当世还没有任何一位混血种能与之并驾齐驱。”
“恕我直言……”犬山贺站起来,而橘政宗也没有阻止他。
因为他确实是蛇岐八家所有家主里最了解那个男人的。
“虽然在座的家主们一部分人曾是昂热的学生,但我敢断言,你们并不了解那个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男人。”
犬山贺依旧面无表情,“一般我们形容传说,通常是在一个人死后,祭奠他留下的丰功伟绩,可昂热本身就是个传说……活着的传说。”
“狮心会,够大名鼎鼎了吧?他是狮心会的创立者之一,秘党时代到学院时代活着的最后一人。”
“当年跟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更是声名显赫,‘银翼’夏洛、‘掘墓人’甘贝特、‘铁十字’马耶克……随便丢一个名字出去都是能让混血种世界震动的存在。”
“可我们没有杀死他的学生不是么?他的学生们在极渊计划中活了下来。”橘政宗忽然说。
“不,大家主,您不懂。”犬山贺皱了皱眉头,“他把学生交给了我们,又在我们手中搞丢了,日本分部全体辞职,这在他看来相当于一场背叛,以那个男人强硬的铁腕,不会放过任何背叛他的人。”
“或者更偏激一点,昂热他并不是为他的学生们来的,是因为我们日本分部‘背叛’才来的,他带着一种征服者的姿态驾临东京,要让我们再次对他俯首称臣。”
“背叛?蛇歧八家从来都不欠他什么!”风魔小太郎怒喝。
“因为昂热是强者。”犬山贺始终平静如水,“混血种的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而昂热比我们都强,这就是事实。”
“好好想想我们该如何面对昂热的怒火吧。”
“只能顶住,因为我们没时间了。”橘政宗叹了口气,“还有,犬山君……你也是时候该从过往走出来了吧,在你的心里,昂热貌似被过度神话了。”
“已经过去了六十年,你还在为六十年前那个少年时代弱小的你耿耿于怀么?”
“耿耿于怀……吗?”犬山贺坐下来,不再说话。
橘政宗看向宫本志雄,宫本志雄点头,他将几张照片和几份文档资料投影到身后巨大的屏幕上。
照片有些模湖和失焦,是迪里雅斯特号在深海之下录的影像。
“这就是极渊之下的情况,根据这些照片和相关资料,我们得出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猜测。”宫本志雄指着第一张照片和相关资料。
“神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相当于陷入了一场无限期的长眠。”
“假死?”龙马弦一郎愣住了。
“是的。”宫本志雄移步到第二张照片前。
“医学界上认定的假死状态需要某种刺激来唤醒,于是有人从西伯利亚北部的无名港偷出了一枚珍贵的胚胎,把胚胎连同整个列宁号当作祭品沉入极渊之中,用一场血腥而盛大的祭祀唤醒了神。”
“可是,神葬所不是已经被我们彻底销毁了么?”樱井七海说,“哪怕神还活着,它也不可能在那种威力的核爆中活下来吧?”
“不对。”宫本志雄摇头,“神早就苏醒了。”
“没错!”橘政宗高声说,“我和宫本家主讨论了很久,一致认为……神已经苏醒了。”
“毫无疑问,是勐鬼众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除了他们和我们,还有谁知道神葬所里埋藏的秘密么?他们想借助神的力量,从不稳定的鬼进化为纯血的龙。”
“这群疯子!这完全是天方夜谭,神怎么可能会被人类控制?”风魔小太郎脸色大变,“一旦觉醒,神会毁灭一切的,日本……乃至整个世界!他们从地狱里放出了恶魔!”